“十多年前,我还只是这鱼栏坊市里的一个小伙计。”
“某天下午,从屠家商铺里,阿水他的父亲被人打得遍体鳞伤,就这么被扔了出来,只剩下一口气。”
“那时有一个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法,说是他家祖传的打渔方子,被屠家看上后,派人给抢了。”
“阿水的父亲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纠结几个渔民上门闹事,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结果东西没拿回来不说,自己也被打个半死,人送回去没过几天就咽了气。”
顿了顿,梁管事继续道:
“不过,屠家对此似乎还不罢休,阿水他爹死后第二天,出去浣洗衣物的阿水他娘,也被一伙匪人掳走。”
“最后,在青河下游,有人看见了那女人的尸体。”
“阿水那时才不到5岁,许是怕被人议论太过,想着这么小的娃娃,没了亲人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也就放过了他。”
“哪想这小子命硬,硬是靠吃百家饭,长大了。”
白鳞面无表情听完这段灭门惨案,心中却生不出半点情绪。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绝非戏言。
王权不下乡的时代,这些底层人就是地里的庄稼,只能被乡绅土豪一波又一波地收割。
他家如此,陈阿水一家,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甚至因为武者个人超群战力的存在,资源被垄断的情况下,局面更为固化、可怕。
不过像这种事,听得多了,也就麻木。
愤慨无用,唯杀人尔!
比起陈家过往的悲惨,白鳞无疑更关心当下,他立即问道:
“梁管事是说,这件事也是屠家指使人干的?”
屠家,又是屠家!
梁管事看了白鳞一眼,他自然调查过白鳞的身世,知道这位的遭遇跟陈阿水类似。
若不是拜了药房师傅,练出真本事来,让屠家忌惮,白鳞的下场估计会比陈阿水更为凄惨。
“那屠家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派过来经营鱼栏商铺这边的二房公子屠天户,心胸更是狭隘,手段阴毒狠辣。”
“我见这人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
“前些天,姬少主抢了他家的灵鱼转赠给白兄你。那人拿两位没法子,估计就拿阿水撒气了。”
说到这里,梁管事还评价了一番屠天户行事的手段,直接打消了白鳞走官府衙门的路子。
“那人的法子,虽然下作了些,不过手段却使得很漂亮。”
“指使不相关的苦主下手这招,就是衙门的人来了,秉公执法,也拿他没半点办法,算是滴水不漏了。”
“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当不得真,白兄听听就好了,莫往心里去。”
白鳞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不过,谁都不希望麻烦上身,所以梁管事才会这样说。
最后这段话,倒有点像是前世的免责声明。
‘不过,屠家吗?’
‘本来想着暂时放过你们的,实力没到达入劲,这青河镇方圆之地,自己毕竟还不能算是横着走的强悍人物。’
‘可对方明知道,陈阿水是自己罩的,还敢下如此狠手。’
‘若是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恐怕后续还会变本加厉。’
这人跟狗其实也没多大分别,一开始只是试探、狂吠。
若是怯了、怕了、躲了,后面的,就会是疯狂的扑击和撕咬。
所以,一定得趁恶狗低吠呲牙的时候,就狠狠打断它的骨头!
‘本来只是想苦练武功,后面再跟你们算总账的,为什么总是有人不开眼,往自己手上撞呢?’
‘如今,先收点利息,倒也无妨了。’
白鳞将梁管事送走后,去坊市又雇了几个小厮,留了些钱财,嘱咐他们日常照顾好陈阿水的起居之后,就迈步走向门外。
为了今晚的事,他得先去做点准备,以防万无一失。
……
夜半时分,在陈阿水隔壁开了一间包厢、住下的白鳞,体内生物钟就像被调好一样,睁开了双眼。
白天下午的一番准备之后,他就回来养精蓄锐,如今也该到了行动的时候。
披上黑色的夜行衣,用一张黑纱布将脸围起来,又将为了这次行动特制的几个药粉包,暗器安置到触手可及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