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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喜马拉雅的救赎

一片万里无云的蓝天,蓝天下是黄褐色的草原,草原中有一条悠长的公路,公路两旁是两个藏族男孩在放牛。

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蓝天上那个黑影。

“你说那是什么?”第一个藏族男孩说,他将手挡着额头,这样可以挡住一部分的阳光,想看得更仔细些。

“那是只鹰。”另一个男孩说。他没有看天空,他吃着带来的风干牛肉,四下环顾着牛群。

“那不是鹰。”第一个男孩说,好像很笃定。

“为什么?你能看清楚?”另一个男孩也抬起脑袋,太阳有些刺眼,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来,张着嘴巴。

可他只看得见一个小黑点在天上盘旋。

“那就是鹰,你看他移动的速度,多快。”他看了许久又说道。

“亲爱的多杰,你一定是眼花了,它只是在盘旋罢了。”第一个男孩依旧抬着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他们两个站在公路边,免得牛群吃草的时候穿过这条公路,虽然公路上不会有人来的。

“那你说它是什么?”另一个男孩也是抬头盯着天空,只是动嘴问道,也不看另一个男孩。

“那是秃鹫。多杰”第一个男孩说道。

“得了吧,秃鹫不会那么小的,你瞧,旺姆,它都小到我看不见它了。”另一个男孩轻松地笑着。

“它只是飞得太高了,多杰,仔细看它飞得没有鹰快!”第一个男孩解释道。

一阵沉默,两个男孩看着天空入迷。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这条公路的远处,一辆国产摩托正在疾驰而来。

直到这辆摩托车已经在他们身后了,他们才被吓一跳的回过神来,摩托车开过的很快,他们看见这辆摩托车机身满是泥泞,车上是一男一女,车后面有一个大大的背包。

这条路上本应该没有人才对,他们迎来了极不常见的客人,他们像追逐风筝一样,追逐起摩托车来,摩托车上的女人从后视镜看见了这两个小孩,慢慢停下来。

“这里附近有水吗?”女人打开头盔,问道。

两个男孩追了一会发现摩托车停下来了,其中一个女人打开头盔的面罩,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两个藏族男孩直摇头。

“水,就是...”女人看出来了男孩们根本听不懂她讲的话,于是做了一个喝水的姿势,最后还“嗨~”的一下,演出解渴的神情。

两个男孩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们指向远方的一个山坡后面,就是沿着这条公路能开到的地方。

女人说

“谢谢,小朋友。”盖上了头盔,准备出发。

这时那个男人打开了面罩,他问道

“你们在看什么呢?”他说着指了指天上,他一定是在接近这两个小孩的时候就看到了他们在望着天空。

“鸟。”两个男孩异口同声的说,同时也指了指天上。

那个男人并没有听懂那个藏语词汇,但是他仰头仔细地看了看天空,发现了天空的黑点。男人看着天空发着呆。

摩托车再次发动了,顺着两个男孩手指的方向驶去。

在这条逐渐起冰的公路上,摩托车的轮胎上已经套上了防滑链,但依旧能听到轮胎时不时的打滑声,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这样的天气已经不适合再继续赶路了。

车上一男一女,迎着风骑行,寒风将两人身子吹得紧缩起来,男人紧紧的抱着女人的腰,是女人骑着车,她将头发露在头盔外,这样头发也能起到一定的放风作用,男人的左脚打着石膏,看样子是骨折了,在临近夜晚的这条蜿蜒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也没有任何灯光,从远处看去,就只能看见一束微弱的灯光在艰难的爬着一个坡。

“你早就应该回去了,剩下来的是我的事。”那个男人说。

“回哪里去?你告诉我回哪里去?事情没做完,人没带回去,你告诉我回哪里去?”女人显然不耐烦的说。

他们找到了一处避风的桥洞,桥的边上有一条小河流,那两个小男孩看来是看懂了女人的表演。

这已经是他们数不清第几次的争吵了。男人看着女人升起来的火,火光在风中攒动。

“不值得,不值得搭上性命的。”男人入神的看着篝火。

“你要是觉得我只是因为你的命而坚持的话,那你就看扁我了,你如果能走动路,我会毫不犹豫的回去。”女人没有看男人一眼,她熟练地架起一口锅,煮开水,准备泡面。

“我担心,担心我承担不起责任。”男人有些委屈的说,他的腿让他站不起来,只能坐着往方便面的碗旁挪了挪。

“谁要你承担起责任,我们这一路已经过来了,都是自己选择的路,希望还在,我发现你怎么婆婆妈妈的。”

“可是...”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女人打断了。

“冯晓峰!你家人还在屋里等着你,闭嘴,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了。”

男人接过了女人递过来的冒着热气的泡面,大口的吃了起来,赶了一天的路,看来是饿坏了。

女人往篝火中加了些柴火,篝火熄灭前,他们就得搭好帐篷睡进睡袋。高原的夜晚太过寒冷了。

由于对路的不熟悉,冯晓峰和吴倩已经在从珠穆朗玛到冈仁波齐的路上四天时间了。按理说应该早就抵达的终点,现在不知道还离他们多远。

他们的手机定位都莫名奇妙的不准确,他们尽力在地图上比对着每一个路的转弯弧度,来确认他们确实还在正确的道路上,现在看来,也许又开错了。

关于珠峰上雪崩的事情,他们两人彼此闭口不提,就好像那里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贡嘎朗杰和旦增巴桑已经不在他们身旁了,就好像他们两人没有出现在冯晓峰和吴倩的身边一样。

在那之后的冯晓峰,天天会做噩梦,他梦见雪崩再次袭来,这次他们身边再也找不到岩石凸起,身边也没有任何人,只剩下吴倩和他,他伸出去的手很快就被雪崩的层层厚雪掩埋,拉住的吴倩的手空空如也,他仿佛梦见了他回到家中,城市里播报着台里的事故,台长的女儿死亡的新闻,而他却活着回去了,走在大街上,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犀利,质疑,就好像他们面前的冯晓峰是一个嫌疑犯,是杀死吴倩的嫌疑犯,漫天的咒骂袭来,总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着醒来。

这是第六天了,今天如果还找不到冈仁波齐,就证明他们实在偏离冈仁波齐的太远了。

一路上冯晓峰在头盔中发呆,风在头盔的缝隙时不时钻进来,他忍不住去回想这些天的时光,这一个多月他们真的经历了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他决定跟吴倩坦白,他放弃了,一起回到家中去。

这节目的事他认真想过,其实台里在计划中留了些预备时间给特殊情况,毕竟每个小组几乎在立秋左右就要完成所有的素材采集了,他立马跟台里反映情况,抽调些人手来接替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但事情的转机往往出现在人意志不坚定的时候。

在那天下午,他们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的时候,他们先是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右边还有着一座高高的建筑,等摩托车开近之后,他们才发现右边的远方,那座山峰的顶非常眼熟,等他们回过神,才发现,那边正是XZ的圣山之一——冈仁波齐峰。

他们又掏出手机来仔细核对了是否真的来到了对的地方,看着地图上这样的一件件地标对应,他们终于是开心起来。

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附近的乡镇上,这里有个小镇叫巴嘎乡,虽然不大,但有学校,政府和医院,这里坐落在冈仁波齐峰的山脚下,依山而建。他们很快就遇到了来这边的游客,他们还能看见许多外国的面孔,听说许多国外的虔诚信徒也会来到XZ朝圣,看来这并不是传言了。他们找了一个会汉语的藏族本地人,询问起来了附近寺庙的事情,但却没打听到任何消息,他们之后继续问,这时候两人会不约而同的想起来贡嘎朗杰来,这个热情的向导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帮着他们轻松就找到寺庙的位置。

直到当天晚上,还是没有问出寺庙的消息。

当天晚上,他们去乡镇上的饭店吃饭,在那里见到了少有的热闹景象,他们看见许多的外国人说着不太流利的英语在和来到这边的旅游的游客交流,他们的身上也有许多佛教的东西,一看便是来朝圣的。

吴倩和冯晓峰起初只是在认真的吃饭,直到吴倩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单词“temple”,这个英文单词就是寺庙的意思,吴倩立马上前搭讪,询问那名外国友人寺庙在哪里,遇到寺庙的经过,吴倩不愧是长得像交际花,实际也是一朵交际花,更是一朵国际的交际花,她满载而归的跟冯晓峰说打听到寺庙的位置的好消息。

这个外国友人和那些虔诚的信徒一样,确实是来朝拜圣山冈仁波齐的,只是在路上一夜风太大了,他的摩托车又坏在了路上,看见半山腰有一盏明灯,于是上山将就一晚上,结果到了发现那是一座寺庙,寺庙里面有一个喇嘛老人还给他看了病,治好了他一路上染上的风寒,他直吹那个喇嘛非常神奇,用的方法竟然是让他泡在一些药草的大缸里面。

冯晓峰听完,暗叹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地址就在来的路上,一座尖锐的山的半山腰上,那座山很有特点,一看就能看见。

两人匆匆吃完饭,回去检查他们的保存所有药引的盒子。

吴倩看着那个黑色的高分子材料聚合而成的盒子,嘴角露出些欣慰的笑,这个盒子在雪崩来临的前一瞬间,她紧紧的护在了身下。

冯晓峰看着吴倩闪着泪花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想着明天就可以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也许他真的有救了,他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他们一路上过来好不容易,这次终于有了结果,这样就可以回去了,回到那个家...

冯晓峰天还没亮就被他自己所设置的闹钟吵醒了,虽然昨天晚上很激动,但是没有睡够觉导致眼睛有些浮肿,吴倩则是早早的就在整理摩托车后面的行李与设备了,当然拍摄藏医药浴也是他们这次的目的之一。

他们顺着来时的路开,出去没多久,便看见远处的一座显眼山峰,仔细望去,确实有一座建筑在半山腰,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这座寺庙。寺庙比起在LS看到的大昭寺要简陋许多,大门是开着的,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很快就发现了正在祈祷的喇嘛老人。

起初喇嘛并没有搭理他们,看到他们的样子并不是来祈祷的,但吴倩却主动拦住了老人,老人也不恼,只是停下,行了个礼,说着藏文,似乎是不明白吴倩想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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