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组成了足迹。

比起常人来说显得过于庞大，比起七星玄身而言又过于渺小了。

伏慕云和小白曾见过九宫和十方极限的玄身，那些玄身也比这足迹要小。

这是八卦玄身的足迹。

这世上人人都是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众生，独一无二的心，亦是独一无二的觉悟。

因此，看见这觉悟之光，自然便知晓这是谁的觉悟。

“……永恒尊者？”伏慕云怔然道，“这是我们最早见过的那位八卦，不是遥远未来的红莲之王……他到底是怎么跑到我们前头的？”

他们在最初进入虚海时曾见过这位行者，那时其余的十方九宫八卦都看不见他们，他还对着他们遥遥致意，然后就走到了前方。

他们曾短暂同行过，这说明他们的道有一部分相合，看来这种同行至今也持续着——只是他们一前一后，后者，只能看到前者的脚印。

摩耶微微皱眉：“还记得当初那个阿罗汉对南乡子说过一句话吗？他说阿修罗王携部众走过，当时我还以为那只是画中的一部分情景，可是现在想来，这阿修罗王未必和那位行者没有关联。”

“难道与愿菩萨对他放行了？就像对于我们一样？”小白沉思道，“仔细一想，如果想要阻止永恒尊者的出现，最能想到的仿佛恐怕就是将他扼杀在摇篮中，可是菩萨既然没有这么做就说明这么做毫无意义，未来的尊者已然出现，他对他做什么都没用，所以他也没管那位行者？”

“所以他是怎么跑到我们前头的？”伏慕云依旧是这句话，“一开始我们比他慢还挺正常，可是后来有七星行者们带我们一起走，怎么还会比他慢这么多？就我们看见的那堆七星行者来看，里面应该没人带着他走……”

“无间地狱无时间、无空间，空间的远近也没有多大的意义。”摩耶说，“或许心比我们行得更远，人便也是如此。”

“明明只是八卦？”小白问道。

“你们可没资格说这话，这世上找不出任何一个比你们更难打死的十方九宫。”摩耶感叹道，“更何况，你们别忘了，那是未来的尊者……”

“那可是尊者……”

她如此叹息，便不再言语。

就连被尊者从树上摘下的先天神圣，也要感叹于尊者的觉悟与强大吗？

当初六合境的七叶僧便可以梦见无数岁月前的世尊涅槃之景，甚至在梦里帮到梦见这场梦的旅人们；而新月尊者的仅仅一次出手，传递而来的一缕意志……就直接将与愿菩萨乃至于其心中的无数菩萨禅心击败。

明明菩萨有那般觉悟。

“是啊。”像是附和一般，旁边的虚无里，同样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如此感叹，“那可是尊者……那于众生而言，高高在上的，苍天呐。”

旅人们一惊，小白睁大眼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没有看到任何事物，她讶然道：“你是谁？”

“你们之前讨论我的生与死讨论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声音说道。

“你是这个宇宙？”摩耶也是一愣，“可是五行四象怎会因为宇宙的膨胀收缩而死去？而且这些存在也不是大白菜，怎会没走几步就又长出一颗来？”

“……我真没想到那比苍天还要清净淡漠的先天神圣会说出这种……风格的话来，看来时光荏苒，每个人都在变化，就连恒常久住的神圣，亦是如此。”那声音先是一愣，旋即感叹道，“当初的你，可不是这般模样。”

摩耶又是一愣：“你见过我？”

“这前路上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人见过你，我们大多都见过你，虽然仅仅一面，却实在是印象深刻，要说感触……”那声音沉默了许久，说道，“那时，我们还以为我们见到了佛陀。”

旁边的旅人们也不做声，一边互相用眼神交流一边好奇地盯着摩耶，这时终于说道：“摩耶，这个宇宙认识你欸。”

“可我不认识它。”摩耶说道，“听你的描述，你是说你见过刚刚诞生的我……难道你是和觉真方丈一样、曾经同我一起与天理战斗的存在？”

“战斗？太抬举我了。”那声音说道，“那是苍天与苍天的对抗，我纵有再多觉悟，也终究凡物。形似佛陀的叶中神圣啊——我们这些人，只是看着你厮杀，看着你论道，看着你从天上坠落，仅此而已。”

“至于觉真……”它难得表露出了笑意，“那家伙以前可不叫觉真，那个法名是他退休之后给自己取的，他俗名叫佉罗，是我们之中最为忿怒，最为好战，也是最为强大的，没想到那种家伙也会有当个老实和尚照顾孩子的一天。”

“等等，既然你是那个年代的人，那么你已经活了十二亿年了吗？”伏慕云突然问道。

“是啊……十二亿年……那真是一段漫长时光。”那声音说道，“所以，我要老死了。”

“我明白了，你是七星，不是宇宙，你只是将自己的肉体扩张到了近类宇宙的大小，而你的心与灵魂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肉体，因此这个宇宙开始收缩——所以，你才要死了。”小白冷静地说道，“现在的你，已经缩小成了一个直径不到一光分（双树净土光速）的球体，再过不久，我们就能见到你的本体。”

数秒钟的沉默后，那声音轻声说道：“真是聪明的孩子。”

身后的星辰愈发庞大，追溯着觉悟的足迹，凿开层层冰山，终于，不到一光分的短暂距离被迈过，南乡子的月舟哪怕一再降速，也能有百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光速不等的速度，他们终于见到了那说话之人的实体，或者说……核心？

在一切物质法则都破灭的虚空中，唯有一个被层层金光笼罩的万有之奇点存在于前路之中，奇点漆黑无光，仿佛空无一物，实则又容纳所有，而那金光组成三组阴阳，阴阳又组成八种不同形式，成为了八种独特的文字表述符号，最终呈现出一种特殊的语言。

这语言的名字是“八卦”，而将语言翻译成双树净土的文字，则是【漏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