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大姨是一名八所镇市场管理员,就住在市场旁边的单位平房,开门三、五米就见蹲着卖菜的菜贩子。大姨每天的工作就是挎上一个大的皮包,穿梭于菜贩、肉贩之间收税费,手工开出票据。
由于大姨夫是名军人,还在外省服役未归。表弟是姨妈的大儿子,当时只有两岁多,理了个盖儿头,长得胖乎乎的,藕节般的小手上,经常抓着一节甘蔗费劲地啃咬,蔗身满是牙印。由于没有亲戚朋友有空闲来照看的表弟,很多时候,他也只能跟在大姨后面,像只蹒跚的鸭子,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
大姨对此也很头疼,我们兄弟俩经常去市场把表弟接回机械区,大姨总是为我们到来,抽空下厨给做菠萝烧鸭。八所镇不缺海鱼,但鸡鸭鹅之类的,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靠着农户散养方式,根本没有太多数量供应市场;就连菠萝这种原生的热带水果,不在成熟季也少见。我非常喜欢吃菠萝,现在看起来简单不过的菜品,当时就是最美味的食物。
我们带着表弟和小伙伴们在周末打完电子游戏后,闲来无事就赶场装卸区和机械区放映的免费大幕布电影。《英雄儿女》《上甘岭》《地雷战》《地道战》《闪闪的红星》《狼牙山五壮士》《铁道游击队》《南征北战》等等这样的主旋律电影经常在社区空地上重复播放,这就是当时文化下乡。对于七0后来说只要是打战的片子都爱看,反正荧幕上枪炮声响起,硝烟团团,也着实刺激。
爱凑热闹是七0后自小的天性,与放大幕布电影同期常出现的还有移动马戏团、街头耍猴戏、武术卖艺团和大帐篷吴桥民间杂技团等等。不管有钱没钱就是,我们都欣然前往。我们干什么事情,都会有同伴,从未感到孤独。可我们绝对想不到的是,在未来的某一阶段,我们将愈行愈孤独。
东方县域自古称“感恩之地”,县城原来并不是八所镇,县府经流转东河、新街、港门等地后,才定为八所镇。海南的地名很特殊,很多市县都有两个叫法不同的名字。八所是个滨海小镇,当时除了主干道解放路之外,很少有铺设水泥路面的,羊肠小道比较多,竟管城镇依海而建,明明直线距离不远,就是到海边赶海,或者要到新港码头或鱼鳞洲(八所人称为“海军山”),我们却不得不绕上几公里小道,一路上要趟过蒺藜、策果、火棘、牛筋草、野菠萝和草藤遍地的黄沙地才能到海边去,不小心被扎得龇牙咧嘴是常事。
鱼鳞洲孤悬海边,海浪拍岸,卷起千层浪花。这座小山命运多舛,解放前被日军轰炸掉西边了小半,巨大的碎石散落在海里,远远望去如鱼鳞似的,剩余部分山体造型奇特,虽然只有百米高,却有一种天险之势。海军山附近还有个万人坑,这是日本侵华的血斑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