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最近会有一支运粮队从信朝边境穿过,我想截住他们。”
踏雪声忽然停了下来,蓝昊天拉住季展的胳膊。
“季大哥,抢粮可不是道义之举。”
听到道义二字,季展顿时炸裂了:“道义?对付敌人才讲道义,对付禽兽不需要!”
他甩开蓝昊天的手,身上的铁甲鳞片发出抖动的嘎吱声。
“而且这批粮是从信朝走私过去的,朝廷不给我们军粮,却有粮卖给鞑子!昊天,很多事情你不在军营不清楚,那些奸商早跟朝廷串通好了,每年从北部边境走私的粮食够养活两支边城驻军了!”
季展一激动,本就黝黑的脸在气血充涌下显得更黑了。
“可是季大哥,此番长途跋涉,又是冰雪寒冬,胜算能有几成?还有,若被爹发现副将私自出兵,季大哥你……”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蓝昊天心里打着鼓,将军府三个少年同季展一起长大,四人亲如兄弟。年纪最小的他,一直倍受哥哥们的庇护,从未在这荒凉北境吃过苦头。
可这一次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爹爹的叹息,大哥二哥的愁眉,以及季大哥的愤怒,全都向他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厄运。
他不敢撒手,放任季大哥我行我素,却在令人窒息的绝望威压下退缩了。
“季大哥,一定要活着回来!即便抢不回粮食,我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蓝昊天的眸子有一点湿,季展走到马厩前,牵出蓝昊天来时所骑的那匹黑马,将缰绳一把塞进他手里,冲他摆摆手道:“放心吧,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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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摸了摸鱼菲然的脉象,面露惑色:“禀夫人,二姑娘脉势平稳,只是呼吸略显衰弱。依小人来看,二姑娘只是受惊晕厥,并无大碍,略作调理即可。至于为何施完针这么久还未清醒,这……小人也说不上来。还望夫人赎罪。”
鱼慧然听着大夫的话,嘴角露出浅笑,夫人却是尴尬得紧:“无碍无碍,没事就好。青雪,送大夫去前厅歇息。”
青雪将把大夫送走,鱼菲然就故作虚弱地睁开双眼。
“娘……女儿是不是快死了?”
“别瞎想,大夫说是体虚,喝几副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夫人侧身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鱼菲然额前几缕细碎的发丝,柔声道:“菲然,你老实交代,对这门亲事到底哪里不满?”
“娘!”
鱼菲然红着脸答道:“女儿不是不满,只是……只是病了。”
说完,她故作娇羞地别过脸去。
鱼慧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忙道:“娘啊,菲然这是害羞,哪里是对婚事不满!”
“姐,你别说出来嘛!”
鱼菲然赶紧扯起被子捂住脸,支吾道:“娘,女儿想回雍州甘城老宅去养养。”
夫人一听这话,立时便猜出了她的小算盘。
“娘,马上也快年底了,要不就依菲然的,送她回甘城去疏散疏散心情。老家那边亲戚孩子多,一来二去也能转移些注意力。兴许在那边闹一闹,菲然这病也就好了。”
鱼慧然说完,夫人忍不住轻叹口气。
“想要去也可以,但你得保证绝不胡来!女子的名声最要紧,无论做什么都要时刻谨记男女大防……”
夫人说到一半,鱼菲然忽然掀开被子嚷道:“娘,你瞎想些什么呢!女儿、女儿怎会做出那般逾矩的事!”
看着菲然那张红如石榴的脸,二人不禁笑将起来。
帐幔轻动,一只黑色傀虫自层层幔布间飞出,爬上透雕瑞兽的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