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人说得对,翻山越岭那得多久才能到信城?”
“就是,就是……”
群臣的议论声开始一边倒,皇帝见势赶紧拊掌一笑道:“元卿所言极是,那不如便依柏卿和元卿所言?”
“陛下圣明——”
柏清玄缓缓跪谢,起身时回首看了人群里的绯衣老臣一眼。
那老者半眯着眼,几缕银发从乌纱帽沿垂下,脸上写满骄矜自持的神情。
他倏尔注意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微微仰脸冲对方眯眼一笑。
散朝后,群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继续讨论北境军情。
“元老大人!且请留步!”
柏清玄步履如飞,一路追上前方蹒跚而行的绯衣老臣。
“元老大人。”
绯衣老臣脚下一滞,转过身来拱手道:“首辅大人有何赐教?”
二人相对而立,谦谨恭敬。
“适才朝堂上多亏元老大人进言,否则晚生恐难应付那帮诡辩之徒。”柏清玄面上浅笑,对着元大人深深一揖,“晚生在此谢过大人相助之恩!”
“柏大人多礼了!老朽不过仗义执言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功劳?”
他爽朗一笑,脸上的褶子愈发深刻。
“且于国于民,派本性正直的夏侯将军出兵御敌,总归好过那跳梁小丑梁定邦。老朽进言不为柏大人,而是为天下苍生考虑。”
“元老大人所言极是,是晚生浅薄了!”
柏清玄对这位年逾花甲的礼部尚书元奕朋可谓奉为圭臬,虽非师承于他,却对他常怀敬意。
入阁两年以来,但凡元部堂所言提议,往往如数采纳、毫不怀疑。
只可惜信朝人才济济,如元老大人一般心性皎洁者却寥寥无几。不是恩荫入仕、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便是科考及第、左瞻右顾的寒门士子。
元老大人高风亮节,可谓百官之中的一汪清泉,一言一行都令出身清流世家的柏清玄钦佩不已。
下班后,柏清玄出了内阁值班房,径直去到午门。宫城门外,柏家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公子,”
杜仲迎上主子,双手奉上他的佩剑,一面扶主子豋上马车,一面眼巴巴问道:“听说北边打了败仗,是真的吗?”
柏清玄一手掀起门帘,一手接过自己的佩剑朝车厢走去,“嗯,不仅败了,还败得很惨……”
杜仲闻言一急,“那公子,京城会不会很危险?我们要不要准备避难啊?”
四周倏尔沉静须臾。
柏清玄停在车门外,将手中的剑握紧几分,弓着身子淡声答道:“那要看夏侯将军的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