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给娘报仇！”

蓝昊海喊一句，刀锋就砍下一颗敌人的头颅。每前进一步，脚下就泛开一片血泊。

不多时，他的皮靴就被血水浸透，双手双脚都开始麻木。

“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

“噗呲——”

一柄弯刀从他后背袭来，洞穿他的胸口，敌人拔刀时带出一团殷红的血肉。

他的刀停在半空，瞳孔渐渐散乱，带着满脸惊诧朝后倒去。

“昊海——”

吴校尉从后面的人群里冲来，挥刀快如闪电，一息间便将杀死蓝昊海的鞑子大卸八块。

他跪在蓝昊海身旁，单手托起小伙子的头，鼻涕眼泪一起淌落下来。

蓝昊海的双唇微微翕动：“我……还……”

“我明白，我都明白！别担心，还有我们……”

吴校尉哭了，蓝昊海在他怀里断了气，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眸子。

“将军！昊海、没了！”

他放下怀里的人，迅速冲到威北将军身侧。刀光闪烁，将四周跃跃欲试的敌人全部击倒。

“将军！昊海没了！”

威北将军挥刀的动作一顿，慢慢回首看向吴校尉，一双眸子黯淡如死灰。

吴校尉紧紧拽着他的手，劝道：“停下来吧，将军。所有人都会死的，我们败了。”

“……”

威北将军张着嘴，一阵沉默。

刀光闪过，吴校尉扬刀砍翻两个跃来的敌人。

“将军，朝廷不会厚恤牺牲将士们的，兵部军费不就证明了天子的薄情么？”

听到军费二字，威北将军的眼皮轻轻颤动一下。

吴校尉咬着牙，悲愤道：“人命贱如蝼蚁，朝廷只会利用败绩做文章追究您的罪责，抄没您的全家！您又如何忍心让所有将士们步您后尘？”

威北将军彻底僵了。

“将军！降吧！”

降吧，你们绝无胜算！

降吧，大家都会死的！

降吧，降吧！

他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立身不住向后倒去。

“锵——”

沉重的马刀插入泥雪，他摇摇欲坠，用尽气力撑住刀柄，全身泛起一阵痉挛。

阳光破开天际，他仰起痛苦的脸，迎着光紧紧闭上双眸。

眼皮忍不住微微颤动，泪水在他眼底不住打转，润湿的眼角淌下一滴泪，滑过那硬朗的侧颜，坠进寒风中化作光尘。

默立许久，他倏尔解开头盔，将那具黑沉沉的铁器扔进雪里。

黑色傀虫从他斑白的发间飞出，他挥臂一斩，那虫子瞬间烟消云散。

“我败了，我投降！”

声音有些哽咽，却雄浑如山海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