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早些年便叫你住院治疗,当时你是咋回答我来着......噢,对,你说怕耽搁工作。”郑淳军把水果篮放到柜上,扯了扯领下的两颗扣子:“现在倒好,隔三差五跑医院。”
李振宏故装咳了几声,捏着嗓子说:“郑局啊,你以为我当年不想来医院治疗?囊中羞涩啊,哎,这个白丫头,就是把不住风。”
“行了,每次都是这四个字。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郑淳元和李振宏都有一个保温杯,而且还都是杯不离身。两人的保温杯都是白凝送的,一黑一蓝,白凝说这是一对雌雄杯,两人还为此掐了一架。郑淳军打开盖子浅浅的抿了一口,然后又轻轻地且小心翼翼的盖上。李振宏闻到了味道,手一指,说道:“杏花村,来,让我尝一口。”
郑淳军顺手把保温杯紧紧的抱在怀里:“你有病在身,尝啥,喝你的枸杞吧。”
李振宏不屑的缩回手,随手到柜上把自己的保温杯拿了过来,他装着郑淳军的模样,呷了一口,津津有味,一嘴的意犹未尽。郑淳军愣了一下,难道他那里面也是?他准备去夺保温杯,不料白凝推门走了进来。白凝美丽的眸子转动,这样的情景她不是第一次见,要是换做往常,白凝绝对会唠叨好一阵。两人见到白凝,各自把手缩了回去。
“李处,听说您要出院?这可不行,就您现在的身体,必须得听医生的。”面对白凝的话,李振宏露出尴尬的笑容,把一旁的郑淳军瞟了一眼,嘿嘿的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白凝嗅了嗅,发现空气中萦绕这一缕白酒残留的味道,冷着脸问道:“你们的杯子里都装了什么?”
郑淳军微侧过头,却发现白凝正鼓着眼对着他,他说:“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跟李处说话呢,没大没小。”说完,他从一个黑色的包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从中取出文件,文件第一页上的黑色大字《关于祁州市皇家娱乐集团涉黑涉黄举报材料》,还有一份文件是《关于祁州星月科技公司疑似以直播渠道进行赃款清洗及转移检举材料》。
二〇一一年七月,青洲省厅根据群众举报,指定祁州市公-安-局侦办祁州市时代大酒店“国际会所”组织、容留卖-淫案。九月中旬,负责此案的李振宏统筹警力,对该会所进行突击查处,成功打掉了以郭大元、周静等人为首的组织、容留妇女卖-淫的犯罪团伙,现场抓获涉案人员。尽管如此,大多祁州人都知道,‘魏爷’才是这家酒店幕后的出资老板。因当时李振宏所掌握的材料中,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对‘魏爷’进行拘捕。二〇一三年初,这才安排特勤严墨,代号‘海鹰’潜入魏笙身边。然而严墨的牺牲不仅仅给白凝带来了伤痛,更是给李振宏带来了致命的打击。
“老李啊,魏笙的问题还未解决,这又冒出来一个星月公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足以让你矫情了。”
郑淳军把材料递给李振宏,材料虽然不多,但从李振宏接过材料的表情中能感觉到它的沉重。李振宏每看完一张便放到被子上,一直站着的白凝也没闲着,一张接着一张的拿了起来。
“秦明月?好熟悉的名字。”白凝看着材料喃喃说了一句。
“白丫头,你认识?”李振宏停止翻阅材料,抬头看着白凝。白凝搓摸着眉心,突然说:“对了,应该是在今年二月份,她来局里保释过一个叫宋强的男人。不过...她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不但长得好看,还很温婉优雅,完全不像会涉嫌洗黑之人啊。”
李振宏问:“那宋强犯啥事?”
“打架斗殴,具体时间是大年三十晚上,我一家人正好在锦绣路的沁园饭店的包厢吃年夜饭,刚出包厢就见五六人打在一起。不过这个叫宋强的男人身手是真不错,三五个大汉被他揍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做讯问,原因是那几名大汉调戏秦明月。”
“那他和秦明月是什么关系?”
“我听宋强叫她秦姐,秦明月是以姐弟关系保释的。”
李振宏用食指和大拇指摸着早上刚剃过胡须的下巴,思考着某种问题。在祁州,倘若星月公司真涉及洗黑,那她的背后肯定有一股势力。不然以她一个女人,肯定没那个胆。秦明月和魏笙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他突然震惊说道:“白凝,你去查查这个叫宋强的人,越详细越好。”
“现在去?”白凝睁大着双眼。
“对,现在就去。”
白凝有些不情愿,她认为当下最重要的是查清男友严墨的死。郑淳军见白凝动作有些迟疑,便朝她使了个眼色。白凝只好嘟着嘴,行了礼慢悠悠的走到病房门边,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舅舅,李处身体不好,您就别拿您的杏花村来诱惑他了。”话落,啪的一声离开了病房。剩下的两人一愣,同时说道:“这丫头太凶了!”
郑淳军起身去把门反锁,又回到凳子上坐着:“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次省厅可是下了死命令。一三年至今,就单我祁州,立案涉骗、非法资金流动金额就已经高达十个亿,十个亿,十个亿啊。尽管这期间我们侦办了不少诈骗案,但他们就像雨后春笋似的,层出不穷。所以必须连根拔掉。”
忧形于色的李振宏长长的伸了伸手臂,随后把材料整理好放进档案袋,说道:“几年了都没有找到魏笙的蛛丝马迹,此人处事极为细心,若我们盲目的去暗查,仍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所以必须得有人接替‘海鹰’,继续潜伏,拿到魏笙犯罪的证据。”
“说得容易,整个局里,适合做特勤的也就只有严墨。”
“这点我清楚,这不还有几天就是今年的公安联考了么。”
李振宏知道,现在整个祁州的警察身上的职业味道太重,贸然将这些人作为包袱放到魏笙身边,无疑是羊入虎口。魏笙的手段他们领教过了,定然马虎不得。
郑淳军明白他的意思,从新人中挑选包袱,郑淳军依然担忧,毕竟新人没有任何经验,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他们能否扛得住?他们对组织是否忠诚?可是......时不待你我,省厅又下了死命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