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顾不得避开人群,御剑、结印而行,慌不择路之下行至淮江镇外的花溪林。此处每年春季都挂满了粉白的花瓣,十分美丽。黄知闲、玉澄风、丁羽鹤也是一起来赏花游玩过的。只是现在是冬天,花树皆都光秃秃的,满是萧瑟之感。
一柄泛着蓝色微光的剑破空而来,劲力不大,却十分精准的将黄知闲的剑击落下来,玉澄风忙接住她,二人只得落地。此时丁羽鹤已经收了剑,站在前面等着了。
黄知闲未曾亲眼见到他破阵杀害同门的模样,此时见到他,脑中明白他是十恶不赦的叛徒,是杀死爹爹的仇人,可是内心最深处还是带着亲近之意,一声“大师兄”几乎便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压了回去,心酸之意油然而生。
她好想问丁羽鹤一句:“为什么?”只是看了一眼玉澄风,便什么都没有说,生怕又让她难过。
这个横冲直撞的小师妹,其实一直是十分聪慧的。
玉澄风眼带怒意看着丁羽鹤,身形微侧,挡在黄知闲面前:“丁羽鹤,水镜湖害了八百同门还不够,如今你还想斩尽杀绝吗?”
“师妹,我怎么会伤害你?难道在你心中,我是个残忍嗜杀之人吗?昨日之事,原本我只是想取出龙骨,让垚仙带走。这样,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阴差阳错,师父又不肯罢手。难道我束手就缚吗?那死的就是我了。”丁羽鹤看着玉澄风的神情,尽是温柔。
“狡辩!你早已给掌教师叔种下了蛊毒。我体内也有中了迷药的痕迹,所以昨夜才会醒的那样迟。”玉澄风心中悲愤不已。
“是,我是给师父下了蛊毒,那只是以防万一,只要他不妄动真气,原本今晨的茶水,便是他的解药。给你下迷药,也只是为了保护你,我甚至生怕药量重了伤身,呵呵,却因此让你看到了一切,真是天意弄人。
若是师父肯放我一马,原本不必死这样多人的,你明白吗?那时你躲在水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我真是心狠手辣,只要喝破你的行踪,连你一并杀了,世上便再无人知晓此事!可我怎么舍得?我甚至怕垚仙会杀了你,助你隐藏。连你伺机带走师父,我也未曾阻拦。不是吗?师妹。”丁羽鹤眼圈红了,眼中隐隐有水光的痕迹。
玉澄风从不知道他是这样强词夺理之人,气的发抖:“你肯让我带走掌教师叔,不过是知道师叔气海已毁,再无生还可能罢了!掌教师叔十年来对你悉心教导,委以重任,他可曾有半分对不起你?你如今的所作所为,你,你可还算得上是个人?”说到后半句,已带上哭腔。
丁羽鹤背过身去,长舒一口气,待再转身,已重新平静下来,“我本就是师桑人,蛰伏十年是为我师桑之国运,何错之有?
我之所为,玄清以叛徒之名非之,巫族却会以忠义之名誉之。我是大启的罪人,却是师桑的英雄。是非功过,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师父是器重我,可继任掌教的待遇,玄清一鹤的名声,是我苦心经营得来,若非我自己得用,师父还会如此重用我吗?”
黄知闲闻言气急,“丁羽鹤,你暗中施毒,害我爹爹,残害同门,还敢在此颠倒是非,当真是卑鄙无耻。”
丁羽鹤对玉澄风以外的人可没有多少情谊,他看着黄知闲,声雅韵清却是字字如刀:“师妹,你是师父亲女,身份地位何等尊崇,只怕寻常公主都不如。即便你任性而为,终日无所事事,做一个废物,照样能得到你想要的,你有什么资格对着我大呼小叫的?
似我这般大才,若非你有个好父亲,你怎么配让我整日替你收拾那些不知所谓的烂摊子?若非你有个好父亲,你算什么东西!”
玉澄风打断他,“够了!丁羽鹤,十年相识,今时今日我才看清了你的样子,你不必再狡词强辩了,直说你的来意。”玉澄风与丁羽鹤两年前下山历练之时,便得了个风鹤双清的名号。这风字不仅是嵌着玉澄风的名字,更是赞扬她风骨峻节,清丽高洁。她护了黄知闲十年,丁羽鹤如此羞辱黄知闲,她绝不能忍受。玉澄风此刻只觉得此人可恶至极,陌生至极。
丁羽鹤被玉澄风呵斥,也不恼,“澄风,我们是自小的情意,我早就认定了,你就是我想要一生相伴的人。昨日之后,我知道,如果此时不带你走,等消息传出,通缉令一下,恐怕此生都难再见你了。我知道师父定有安排,此事只怕也瞒不住几日了。今日只要你跟我走,小师妹可以自行离开,我绝不阻拦。”丁羽鹤温声道。
“你闭嘴!师姐绝不能跟你这恶贼走。”黄知闲是个暴脾气,但绝不是蠢人,她心知不是丁羽鹤的对手,只是,怎能让师姐跟他走,便是不可为也需先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