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中最重的酷刑是什么?斩立决?一小时后还是一条好汉。入狱囚禁?犯人会想尽办法越狱,失败了无非一死而已。
死地复生,生即赴死,《地表》中最重酷刑名为“死循环”。先挖一深坑,将人手脚捆住放入坑中,再强行喂食喂水,保证其在坑中十五日不死,最后将坑掩埋压实。坑中之人被土压住,无法动弹,土中憋死又土中复生,反反复复直至寿元耗尽。
npc们认为,法律的公平性在于所犯错误与所受惩罚是近乎相等的,在这个人死可复生的世界里,犯罪的上限被卡住了,惩罚也就不该过重,因而从没有人因犯罪被官府判“死循环”。
玩家却不这么想。
“神来神往”的玩家无法被执行“死循环”,他们可以从自己标注过的任意地点复活,因而玩家觉得,“死循环”是游戏赋予玩家整治npc的特权,游戏而已,个别玩家会将自己讨厌的npc“死循环”。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npc不满于玩家的胡作非为,因而诞生了一个新的职业——“掘墓人”。
有官府督办亦有私人开办,一经发现有人失踪,他们便会走访调查,寻找蛛丝马迹,找到被“死循环”的npc,将其救出,他们就是“掘墓人”。
因为刑侦技术落后,能成功救出的npc只有两三成,从源头杜绝“死循环”才是根治的办法。为震慑这些滥用私刑的玩家,“掘墓人”会根据被救者的描述找到玩家,确实其有将npc“死循环”的行为后,将不再有任何一条法律保护该玩家,官府发布海捕文书,此玩家被定义为邪神使徒,“神来神往”只为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
实则在屏山一线天,路知何就险些遭受“死循环”,山崩将其掩埋,若不是石块间空隙较大,既有少量可呼吸的空气,又勉强可活动身体,路知何早已“死循环”。
今日再无侥幸,由于路知何原地复活的特性,十五天的喂水喂饭都免了,现在正在白宅某处地下“死循环”。
————————
黑暗不是夜的特权,伸手不见五指也不怪光源,探照灯还在动力装甲的头盔上卖力地明亮,可只有面前的沙尘因丁达尔效应发着白光。面罩在被沙石敲打,安全索被风扯着哀嚎,不要去纠结能见度这种无聊的数字,空气已经是不透明的浊液。
“2号车固定完毕。”
“1号车固定完毕。”
“3号4号车完毕。”
听着耳麦中的报告,吴阳下令:“地面人员回车。”
四名地面人员都是身穿动力装甲的“进化者”,强壮的体魄搭配先进的科技,让他们可以克服十二级大风在地面作业。可风暴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不满足于以沙尘当做武器,飞舞的杂物越来越有杀伤力。
在这种天气中,定位器并不可靠,尽管被风吹得安全索有些歪斜,四人仍是一边收紧安全索,一边靠着它的指引向2号车行进。
“梁娟到位。”
“龚黎生到位。”
负责2号车固定与1号车固定的队员相继爬上了2号车的车斗,那里有固定动力装甲的座位,人员也是在这座位后方进出装甲。装甲与固定座间常有异物,且装甲外部也可能在地面作业时变形,所以装甲与固定座间的链接并不封闭,现在打开装甲舱门会让装甲与缓冲区都贯入大量风沙。所以她们只是控制装甲坐在那里,人却没有脱机。
队长吴阳负责3号车,现在也已回到2号车旁,只是没有迅速回到车斗上,他在等固定4号车的队友。
“不举,怎么还没到?”
“老子叫梁举!”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滋滋的电流声又响了两秒,随即中断。
吴阳看着车队的后方,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期待着风沙中突然钻出一只动力装甲的手臂,他会握住这手臂,与它的操作者一同登车,可传来的是坏消息。
“抱歉,刚刚脱钩了,我已躲在4号车创造的避风处。”
吴阳:“报告位置。”
梁举:“我在4号车左前方。”
吴阳:“抱荆,放出左前拖钩。”
抱荆:“4号车已放出左前拖钩。”
狂风拽着绳索又将拖勾甩动起来,铮然的金属撞击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梁举没有去看,也根本看不清楚,他只是寻着声音探手去抓,动力装甲的机械臂上传来了阻尼感,他将抓住的东西送到面罩前,果然是拖钩。迅速将绳索绕自己腰腹一圈,再将拖钩重新挂在绳索上,回复道:“我绑好了。”
绞盘缓慢地拉动绳索,梁举将自己牢牢固定在4号车车头。
吴阳:“报告刚刚的情况。”
梁举:“我走到在4号车与3号车中间,安全索突然加力,疑似有广告牌一类的东西挂在安全索上,我怕被它拽走,就当即解开了安全锁。”
吴阳:“做得很好。”
梁举的内心多少有点愧疚,按标准流程,这种情况下必须迅速卧倒,以免被风吹得失去方向,可动力装甲难免会在匍匐前进中有所损坏,这次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正这般想着,耳麦中传来清脆的关切声。
木连新:“我能在舷窗中能模糊看到你动力装甲的头部,你还好吗?把身体检测数据共享一下,再报告一下内循环系统和氧气消耗的状况。”
吴阳:“木连新,询问要简练。梁举,上传实时数据。”
数据一切正常,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梁举道:“正常就好,风停以后还得让小东家帮我检查一下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