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为受伤不轻，自然无法继续赶路，便留在居家暂住，正好指点居绍言武功。

居老太爷在甘州人脉深厚，又使了不少银钱，官府将姜雨扬等人尸首定了个江湖械斗便草草结案，倒是并未生出多大风波。

住到第四日上，莫为实在着急上路，便不顾身上伤势和众人劝说，毅然决然重新启程，想要早日回到中原，去解救恩师师娘。

居家爷孙苦劝未果，无奈之下，只能备妥马匹和随行之物，居家老太爷更是备下不少银两赠予师兄妹三人做盘缠。

城外半里，莫为翻身上马，冲居老太爷拱手行礼，叮嘱说道：“在下这一去，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若是见机不对，居老爷不如和绍言避居乡下，假以时日绍言武艺有成，便不必再如此担惊受怕、躲躲藏藏！”

居老太爷点点头，也拱手说道：“莫少侠此去中原，若实在事不可为，也不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如留下大有为之身，将来重振师门，也是一桩佳话！”

莫为点头说道：“莫为心里明白，这就告辞了！”

“莫少侠一路珍重！”

祖孙二人又送出去一段路程，直到莫为三人转过官道转弯消失不见，这才怅然回返。

“爷爷，你说莫师兄他……”

居绍言想起爷爷方才话语，自然有些担心起来。

“他已有决死之志，否则何必急着将你收入门墙？那日与那几人相斗，他已有了赴死之心，此去中原，只怕凶多吉少啊……”

“那……那怎么办？”

“你如今武艺低微，学艺不精，只怕去了也帮不上忙，”居老太爷拈须沉吟，轻声说道：“我看以莫少侠之意，是让你好好练武，为师门留下希望……”

“日后你要好好读书练武刻苦用功，果然莫少侠他们最终不幸，你也好延续落雨剑派香火，不至于彻底绝了根本……”

居老太爷说的语重心长，居绍言不住点头，半晌忽然说道：“爷爷您是不是在哄我，怕我随着莫师兄一起去中原？”

被爱孙戳穿，居老太爷也不在意，只是说道：“江湖打打杀杀，我自然不想你去掺合！若非明知道你不肯听我的，当日我都不愿意你拜在落雨剑门下！”

“莫师兄对咱们有救命之恩……”

“我知道我知道！”居老太爷无奈笑道：“不是因为这个，爷爷能同意你习武练剑？只是江湖门派之争实在惨烈，爷爷不想你深陷其中，误了科举正事……”

“爷爷您放心，孙儿会一边练剑一边读书，文要安邦定国，武也要护佑一方！”居绍言勒马回头，看着莫为等人远去方向，眼中闪过孺慕神色……

莫为自不知曾经视为爱徒、如今却是师弟的居绍言心中如何心思，他身上有伤，不敢打马快行，只是信马由缰缓步而行，毕竟相比于每日里苦苦煎熬，慢慢赶路回乡，他心里还能好受些。

“大师兄，我听娘亲说过，你小时候就聪明伶俐，也最淘气，相比之下，反而二师兄更稳重些，比你还有师兄的样子……”辛萍见气氛沉闷，没话找话说了起来。

“子尘、子经只比我小一岁，我不过是入门早些，本来大家就差不多大……”莫为脸色仍有些苍白，微笑说道：“子尘从小便老成，只怕比我更适合当师兄，每次调皮捣蛋，都是子经和我一起，他多数是要唱反调的……”

说起二师兄，辛萍不由一笑，随即想到门派覆灭，几位师兄不知现状如何，脸色旋即苍白起来。

莫为也想到了这点，眼神沉沉看着前方，轻声说道：“师父天纵奇才，教徒弟的本领实在是差劲了些，师弟们能有他一二成本领，也不至于如此大败亏输……”

若是旁人如公孙净刘不归等人说出这话来，辛萍自然心中不服，但莫为如此一说，她却无法辩驳，只因事实确实如此。

父亲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她心里其实并无概念，从小到大，她习武练剑都是母亲教导，很少见过父亲出手，寥寥几次指点，虽然切中要害，却并不如何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辛萍记得，那日岳王孙来拜会父亲，态度之恭谨，与日后那般飞扬跋扈，实在天差地别，从她记事至今，也从不记得有人曾来挑战父亲，后来也是从莫为口中，才知道父亲竟然是绝顶高手。

“大师兄，我爹真的那么厉害么？”

莫为笑道：“师娘虽是岭南萧家旁支，家世却也是响当当的，你说师父要是没点儿本事，能年纪轻轻就把师娘娶回家来么？”

“大师兄，你知道我爹和我娘当年是怎么在一起的么？”辛萍忽然好奇起来，她只知父母恩爱有加，却不知道当年如何缘起。

莫为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神色，怅然许久才道：“当年师父孤身外出游历，将我从死人堆里抱了出来，后来半路上遇见师娘随长辈外出，师娘以为师父是拐卖儿童的恶人，两人不打不相识，自然就有了情意……”

“后来师父又救下子尘几个，以他当时财力，养活我们几个捉襟见肘、力不从心，师娘看他如此善良，这才动了恻隐之心……”遥想当年场景，莫为眼神缥缈，“说起来不是师父先收了我们几个徒弟，师娘还真不见得看得上他，那么木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