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嫂体弱多病,为兄两个孩儿尚未断奶,不知我这一走,他们何以度日。”
王木言语悲戚,竟哭出了声。
“王哥。”李南亦动容叹气。
“老天无眼,王哥侠肝义胆,却落得这番下场,偏偏这墙壁如此结实,无从助大哥逃出……”
“兄弟有心了。”
见李南语气诚恳,王木似有话欲说,但顿了顿,终究面露不忍,倚靠在墙。
“王哥,我们已无几日好活,有话但说无妨。”李南叹道。
王木面露难色,纠结再三,终于说道:“贤弟,这死牢守卫森严,硬闯不得,要走只能从狱墙下手。”
“永定河泥制成的狱墙,虽坚韧有加,却有致命的缺点,只是……”
李南附耳细听,明白王木规划后,不假思索地应下。
二人商议完毕,待狱卒送来饭食,李南便按计划行事。
“大人,小人已感罪行深重,愿画押认罪。”
李南握住狱卒手腕,言辞恳切。
“哦?你要画押?”狱卒笑着问道。
见李南点头,他嗤笑一声。
“不画押又如何?自会有人帮你摁好记号。”
“小人于公堂之上顶撞县令大人,惶恐难安,愿写下认罪词!”李南朗声答道。
狱卒楞了一下,随后喝道:“你可是哄骗某家?若是闹得什么名堂,定让你好好享受烙铁刺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人万死不敢。”李南平静应道。
狱卒点点头,令李南稍等片刻,便急切离开。
“王哥放心,我已两餐未食,腹中空空如也。”李南向王木说道。
王木摇摇头,面露悲色。
“我确实急切寻死,能帮上王哥,最好不过。”
李南长叹一声。
话音刚落,那狱卒携一青衫老者回转。
“犯人李南,你愿写下认罪词?”老者厉声问道。
李南急忙应下。
“哈哈,好,好!你这厮犯了老爷天威,他老人家这几天郁结于心,茶饭不思。你这番做了善事,斩首时那鬼头刀便能快上三分,免遭些活罪!”
老者唤来数名狱卒,架着李南便往外走。
“大人且慢,小人还有话说!”李南忽然喊道。
老者眉头一皱,却也挥手应下。
“小人胸无点墨,字大如斗,还得烦劳大人多备些墨汁纸张。”
“哦?原来如此,哈哈,这等小事不足挂齿。”
老者抚须大笑。
狱卒架着李南到了一处小室。
小室置有一副桌椅,墙上挂着各色刑具,放眼看去,可见殷红血迹。
桌上放有四盏砚台,皆已研好墨水。
狱卒将李南锁于椅上,便自顾离去。
“那县令赵长河,心胸极狭隘,你这番气他,他又奈何你不得,想必得有半月伤神。”
“他的狗腿子,最为殷切,你若说服软认错,他们必携你献媚。”
“届时,你便称欲写认罪词呈上,他们定会欣喜允下。”
“你且多要些墨纸。这墨水,就是出狱最紧要之物。”
“永定河底尸骨无数,那河泥最为污秽,这等秽物铸成狱墙,既坚实又可防鬼魅进内。”
“但,偏偏这河泥见了墨水就会化作软烂臭泥!”
“可惜我已画押,知之甚晚,只得拜求贤弟……”
李南痛哼两声,感受着腹中墨水被逐渐刨出,他的意识亦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