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江彦突然噎住了，他发现自己在问一个非常危险的问题，如果对方真的不是人的话，他就可能第一时间暴起把自己宰了。

虽然不知道在梦境里死了会不会真的挂掉。

“会死的。”

右下角又冒出一行字。

江彦皱了皱眉，他一直都觉得右下的那行字是自己的潜意识之类，因为它明显比江彦自己更了解这个身体，比如该上厕所了，该吃东西了，该睡觉了之类的。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江彦只能尴尬地撩一撩头发，一只手靠在窗台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枯萎的矢车菊在鼻尖轻闻着，用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高卍。

他清了清嗓子，说出了那句深沉的话：

“高桑，你是人吗？”

说实话自己怕死吗，江彦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怕的，因为这确实就像是自己那个破烂老爹在自己住进ICU后为了给自己找乐子能干出来的事。

十三岁的那年，满脸唇印、衣衫不整的老爸带着满身酒味一脚踹开大门，抱着江彦就是一顿乱亲，然后在拿起一瓶红酒对瓶吹后，对年幼的江彦说出了那句要命的话。

“儿子，86年的咖啡，够买你9条命了。”

然后他用那双毛发浓密的大手高举起江彦，果香和酒臭的吐息直扑面门，在江彦快要吐出来的时候，江胜又突然郑重其事地说道。

“儿子，如果哪天你出事了，只要脑子还活着，爸爸就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

他那双能轻易俘获异性芳心的宝蓝色的眼眸中透露出深沉的忧伤，但又仿佛是他忧郁魅力的一部分。

高卍静静地看着对方，从刚才的优雅绅士到现在的忧郁诗人。

“我是人啊。”

高卍歪着头看着江彦：“只有人类才能吃章鱼馅的包子，不是吗？”

“啊？”

这回轮到江彦懵逼了。

“什么意思？”

“love and kiss啊，”高卍张开了嘴，密密麻麻的黑色毛发在他嘴中像孑孓一般扭来扭去。

“你知道的，章鱼爪上有很多眼睛，我们要用刚毛来kiss它的每只眼睛才能吃掉呀。”

“那为什么我没有。”

江彦张开了自己的嘴巴，高卍凑近看了一下，随后脸色铁青怪叫起来。

“有伪人啊WC！！！”

声音之大以至于整栋楼都在颤动。

身高近2米的高卍贴着墙角，闭眼乱挥着王八拳。

“你知道吗？你抢我台词了。”江彦的恐惧感被那声不男不女的尖叫折腾得无影无踪了，他现在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江彦还是将电脑桌上的手机暂时归他保管了。

“诶，你拿了我手机我怎么报警啊？”高卍突然鼻子一酸，双手抱头地蹲在墙角哭了起来。

江彦看着对方，莫名有点想笑。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高卍的房间使用亮黄色墙纸粘贴的，而现在，这些墙纸快速卷皱褪色着，伴随着墙皮龟裂剥落。

窗外的天空突然变成了血色，光景快速在红黑之间切换着，像是被超快加速的日夜交替一般。

江彦回头，看见高卍的双手已经将脑袋狠狠地埋进了胸腔之中，而他的头发已然下垂到地面上。

“哇，高兄，你长长的胸毛也会压力过大斑秃吗？”

江彦恰好属于那种越是险要关头越是烂话连篇的那种人。

一张青紫色的嘴唇在高卍后颈处张开，里面黑黢黢的，几个发黄的尖牙歪七扭八地长在嘴唇上。

“把把把把把……给我！”

抱头的双手一并陷入胸腔后，原本的肩膀处钻出了数条红黑色的触手。

“太应景了，”江彦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狂热，“噩梦桥段了是吧？我盘算着前三年都没有做过噩梦，合着是18+限定体验内容啊！”

江彦正好是今天的生日，晚上他还打算带上高卍这个唯一和他宅着的铁哥们一起去门口那家料理店吃章鱼烧了。

没想到对方发现自己是伪人后这么热情，抢着喂自己吃章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