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武喝的微醺,小憩了一个时辰的样子,赵财便把他叫醒,说门外来了三四拨人。
“你说,何人找我?”
赵财眼底带笑,露出崇敬之色,似乎对方在神都都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来请公子的都是神都文坛巨擘,我随阿郎曾参加过一两场诗会,只要他们出场没有人不喝彩的,皆是些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的大文豪。”
裴武疑惑道:“你确定是来找我,不是来找昭德公吗?”
赵财摇头,肯定道:“我特意问过了,指名道姓公子你的名字。”
“都有些谁?你详细说。”
“文章四友为首的巨山公,李峤。听阿郎讲此人是文坛的领袖,极具号召力,如今在麟台任大学士,亦在国子监执教,地位非凡。”
裴武点头道:“赵管事的意思是,我应该赴约这个巨山公?”
赵财思考片刻,面露难色的道:“公子,其他人的来头也不小,我也说不好。”
“继续说,都还有谁?”
赵财道:“还有徐坚徐元固,此人进士出身,在麟台任职,颇有圣眷,极善诗词文章,他的邀请,公子最好不要拒绝。”
“为何?”
“能接触到圣人的,自然是大人物。”
裴武好笑道:“那我可以拒绝谁?”
赵财只好道:“宋之问应该可以推掉,此人长的俊美,乃是控鹤监的内供奉,不过他有口臭,每见人必含鸡舌香,圣人不喜他有牙疾,从未让他侍奉。”
“哈,有点意思。赵管事,你怎么会对他们如此了解,这些人你仿佛如数家珍。”裴武好奇一个管事,竟然懂得挺多。
赵财眼底藏不住笑意,顿时笑的合不拢嘴道:“多谢公子夸奖,阿郎为官以来,一路做到宰相,其中来往打点皆是我在负责,时间久了,从阿郎处也能了解不少的时事。”
“原来如此。”
“公子,最后一位,我认为可以直接拒掉,此人虽是进士及第,但曾忤逆圣人。虽然在神都中颇有诗词才名,但据说得罪了右相,还是少沾染此人为妙。”
裴武感兴趣道:“哦?是谁!”
赵财想起此人,眉飞色舞的表情瞬间皱起了眉头,叹道:“陈子昂。”
“他以前在神极负盛名,因上书谏言被打为‘逆党’,契丹反叛后圣人免其罪入军中效力,时下契丹新败,却不知为何这么快便回了神都。无怪乎他名声虽大,却没人敢和他来往。”
裴武站起身道:“竟是他!”
“公子认识?”
“我年少时,背过他的诗。其他人的邀请都替我推掉吧,陈子昂既然相邀,我自是必去的。”
赵财担忧道:“公子,此人最好不要来往,万一被其牵连得罪了右相,得不偿失。”
右相指的是武三思。
裴武却没有惧色,让赵财领着他去了客厅,先将李峤、徐坚、宋之问几人的邀约推掉,见剩下的是一个稚童,好奇的问道:“你便是陈子昂的家仆?”
那稚童约有八九岁,指着裴武道:“阁下狱中的诗作我听了,红牌楼的诗文也见识了。不矫揉造作,气势慑人,有魏晋之风。”
“风格言简意赅,颇合我的胃口。若不嫌洛水舟小,请到古浮桥码头一叙。”
稚童说完,摊开手笑吟吟的道:“郎君,我话带到了,给我些许赏钱,我便离去。”
“你和陈子昂什么关系?”裴武问道。
稚童歪着脑袋,想了半晌,迟疑着说还是不说:“他是我的先生,我若是不给他带话,他会告状我去玉鸡坊游耍。”
裴武严肃道:“难道你就不怕我给你阿爷告状吗?还敢要我的赏钱!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