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继续不语,
许安随知道她不会供出幕后之人,杀子之痛如此刻骨铭心,她若能,又何必日日缩在这里。
她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
这就够了!
过了良久张氏缓缓开口,
“孩子,既已走出困境就好好生活,往事已矣,你我卑微如蝼蚁,斗不过,也改变不了什么。”
“蝼蚁成群之时亦能倾覆大厦,天理昭昭又会轻易放过谁?
你信佛,佛可曾告诉你如何化解心中愧憾?
日日背负那么多条人命的滋味不好受吧,
也不知梦里可否有人来你们索命!”
张氏沉沉叹了口气,将佛珠放在膝前。
她双手合十向着佛像拜了三拜依旧跪在那里笔挺挺的不敢一丝懈怠。
“我若说我不知宫里那位是谁你信么?”
张氏忽然看向许安随,面色憔悴眸光却坚毅 。
“信!”许安随重重道。
“顾家的老畜生是魔鬼,
宫里那位更是魔鬼,
能杀光他们么?
他们都得死!”
张氏眼角续泪,声音也越发颤抖起来。
许安随点点头,
至少她又知道了两点,
第一,背后之人是宫里的。
第二,这事儿顾老夫人全程参与。
映射满屋子烛火,那炯炯的眼神像是在完成某种虔诚的仪式。
“作孽者一个都别想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他们就必须死!”
张氏苦涩的拉了拉嘴角,道,
“八角锦盒既已拿到就想办法打开他。
也别抱太大希望,那锦盒是千机阁做的,世上除了那个老畜生或是千机阁的人,没人打得开。”
许安随微微一怔,
原来那日顾家祠堂前用夜猫引开门口侍卫的是她?
“那些黄金是做什么用的?”许安随问。
张氏冷冷一笑,
“卖命的钱,脏死了,他自己都嫌脏,立了规矩不让花。
可那又能说明他们高洁哪去,
那可是我们世世代代都还不完的孽债啊,永远还不完了,就这样吧!”
张氏缓缓起身像个孤帆轻飘飘的走向内堂。
她似被抽空了灵魂一般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不停的呢喃着造孽二字直至关上内室的门不再出来。
许安随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替父亲感到不值,
更不希望父亲和顾沛九泉之下见面。
无论何种理由顾家都不该 被原谅,被好友背刺的感觉像是在同一伤口上被连刺两刀。
如今看来所谓的指腹为婚一诺千金甚是可笑。
他顾家说死也想不到挖坑埋葬的竟是他们自己,好一个虚伪丑陋,阴险毒辣的小人之家。
思考间许安随来到了院中。
她因太过专注而不自觉间竟走向了她在国公府居住的院子。
“许安随你给我站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和母亲请安,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许安随也不慌,听声音便知道是顾心兰。
好在旁边没有小厮婢女跟着,
许安随立刻快步上前骂了声,“滚!”之后一掌劈在了顾心兰的后颈处。
顾心兰翻着白眼昏死在院中。
许安随再多那么一点力道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蹲下身子拍了几巴掌在顾心兰脸上,道,
“温水煮青蛙才有意思,慢慢等着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