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柳青阳坐了那画舫之上,待到月上梢头,公子王侯酒罢正酣,韩香君便是莲步轻移,走将上来。
台下一阵叫好之声,只是那佳人方手触瑶琴,便是四下俱寂,唯琴声婉转,那伊人唱道:“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江南锦绣,金陵风雅情呀。瞻园里,堂阔宇深呀。白鹭洲,水涟涟,世外桃源呀。”
一曲唱罢,那公子王侯无不陶醉,便是柳青阳也是心中一声轻叹:“如斯人儿,当真撩拨心弦。”
韩香君见了台下诸位如此模样,便是半遮眼脸,轻声笑道:“诸位公子,奴家唱罢,可愿赏酒一杯?”
柳青阳心中正道这话何意,便是瞧见,那诸位公子俱是拿了金叶出来,放在茶台。想来,这便是讨要赏钱。似柳青阳这等剑修之人,自然不缺那钱财,也是放了一片叶子。
韩香君私下环顾,唯在柳青阳这边停留稍许,便是再道:“奴家这瑶琴,一夜便只抚一曲。若是还想听些琴瑟箫管,便来这奴家闺阁若何?”
话毕,韩香君便是入了内阁,不再露面。
倒是那茶水小厮走将上来道:“诸位公子,今夜香君姑娘这闺阁,唯接待一人?不知有何豪门掮客欲要入了?只是这姑娘唱罢,也当是劳累,诸位还需赏得一二胭脂钱。”
这话说出,便是那竞拍环节,柳青阳也倒好奇,之前那翠微居尚不见如此,想来这江南之地,十里画舫当真侠隐豪士聚集之地。
那台下一公子起身施了一礼,道:“我乃西商伯之子,今日欲为香君姑娘,出得金叶十枚,以作胭脂常用。”
这人话毕,便是坐下,旁边一人又起身施礼道:“我乃陈留侯嫡子,今日欲为香君姑娘,出得金叶五十,以作胭脂常用。”
如是反复,待那价码到了二百金叶,便是不再上涨。这般价格,若是那寻常人家,只怕一生足矣。但见那小厮眉头微皱,想来今日价格不甚理想。
当是时,忽听一人笑道:“金叶三百。”
这人话语一出,众人无不侧目,只因这说辞太过粗鲁,非得是那儒雅之人所为。
当下,便有公子心道:“这般人士,莫不是北方蛮夷?怎生这般粗鲁?不懂佳人如玉,须得爱惜。”
只是被这蛮夷之人抢了头筹,那一众公子却是心中不满,便有一人起身道:“小生不才,愿出金叶四百,以望香君姑娘做胭脂用。”
这话一出,一众公子王侯无不叫好。
那人又是叫道:“金叶五百!”
此言一出,众人方才望向那边,之间那人大马金刀坐于椅上,一柄长矛放在手边,胸前纹了熊罴,好不煞人!
只是柳青阳却是发现,这人并非常人,乃是修士,这一身修为虽然不高,方才渐悟小成,却也远超一众公子。
见这人如此无礼,那一众公子也便顾不得礼节,当下边有人叫道:“金叶六百!”
那人声音再起,道:“金叶八百!”
一众公子方才声音减弱,这人不论如何粗鲁,只是这钱财却货真价实,金叶八百见那名媛一夜,纵然公侯之子,也心中不舍。
只是柳青阳倒是笑了笑道:“金叶两千!”这话一出,四周公子俱寂,那两千金叶,若是没那韩香君,这画舫也能买下十艘,这般钱财,当真令一众公子默然不语。
那人笑道:“你这小子还有些意思,今日便陪你乐上一乐。我便出了金叶三千。”
此言一出,便是那小厮也倒吸一口冷气,平日里,韩香君纵然贵为画舫之上第一人,却也不过二三百金叶,纵然是五百之数,也需半月,方才一人。
如今这三千金叶,那小厮做了这般行当数十年,也不曾听过。
柳青阳还欲再叫,却见靖王缓缓走来,道:“公子莫要再叫。本王便出五千金叶,替公子得了这香君姑娘一夜,以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靖王乃是风流人物,一众公子俱是认得,听了靖王这般说辞,当下便是对柳青阳刮目相看。心道:“这人看似同我等一般,却不曾想,竟是这等凶人!”
那熊罴汉子也不再叫价,而是回了靖王身边。
柳青阳当下心中便是明了,那熊罴汉子并非当真叫价,只是激得柳青阳兴趣,那靖王再送一人情。
这般手段,倒是非常,只是柳青阳也是心知,五千金叶,不是寻常之数,若说这靖王报恩,那是假了,只怕其中还有一二招揽之意。只是靖王未曾明说,也不过用那五千金叶投石问路。
柳青阳自然不会理会,当下便是笑道:“既然靖王这般美意,那便笑纳。”
靖王却是面色难看,柳青阳这话显然道明,不会被他招揽,这五千金叶便是砸了水漂。
只是此事还未落定,那画舫之外,又进一人,那人道:“听闻香君小姐在此,今日便出金叶五千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