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放开我,放我走!”我开始不管不顾的向外冲,人群里大多数人也就是看热闹,并不想沾染上实际的麻烦,所以我所到之处,隐隐让出了一个缝隙。
可就在我脱困成功在望的时刻,一直没出声的聋哑女人突然哭嚎了一声!
我下意识转回头,看见那个半天没动静的小孩子居然剧烈呕吐了几下,随即浑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聋哑女人跪在地上,将孩子的头抱进怀里,不住的用手摩挲孩子的小脸,边声音凄厉的干嚎着,边全身颤抖的不知所措。
“这是、中毒了吧!”大婶高昂的喊道,“快送医院吧,别愣着了,送医院!”
围观人群这回是真的骚动了起来,有人快速骑着自己的电动车,载着聋哑母子往医院去。
趁乱,我赶紧跑,又被大婶的儿子拦住,鼓风机似的嗓门嚷嚷着:“别跑!孩子要有问题,你等着蹲班房去吧!”
好几个男的冲我扑过来,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围猎的野兽,脑袋充血,慌不择路的只想冲出去。
在乱七八糟的环境下,我抢下他的擀面杖,把不知道哪两个人的脑袋打出了血,才仓皇的突出重围,趁乱脱了身。
我藏在不远处的街角,看到很快有闪着红蓝灯的警车朝这边开过来。
跑?往哪跑?
我从一旁夹道的晾衣绳上扯下一件半干的衬衫套在自己衣服外面,戴上口罩,叫了个拉散客的摩托车,让师傅把我载到了距离最近的医院。
“刚刚,送来的那个小男孩,三四岁......”我和导诊台的护士打听,话没说完,对方低着头快速的回了两个字,“急诊。”
我依旧藏在楼道里,隔着一扇门,听见走廊里聋哑女人粗嘎的哭声。
她在那面哭,我在这边叹气。
我真没想到,那个什么蜗牛的威力这么大,碰一碰就又吐又晕的,那当时我那烦死人的班头怎么啥事没有?我只想让那孩子弄个肠胃炎之类的小毛病,没想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唉。
事情让我搞成这个样子,不知道那个D0214会怎么想我,觉得我蠢的没边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都想了些什么,但真实的心愿是,希望那小男孩没事。
与此同时,吊着的那口心劲儿松懈掉,我也是真的不想再和那个疯女人有什么牵扯了,只要小男孩没事,我发誓我绝对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走廊里一阵脚步声,女人的哭声也止住了。
我从门缝看过去,就见一个男医生出来,拽下口罩,冲着聋哑女人摇了摇头。
她旁边的女医生先扶住了聋哑女人的胳膊,才温声说:“家属......”
陪着来的大婶赶紧说:“她是聋哑人,要说什么你先和我说,我是她邻居。”
女医生问:“孩子爸爸呢?”
大婶摇摇头,“从来没见过。”
聋哑女人不住的颤抖,睁着无助又空洞的眼睛流泪,看的人心里发毛。
女医生对着大婶说话,好像更好出口一些,干脆转向她,“孩子已经没了。”
“啊?!”大婶惊到了,大睁着眼睛看女医生,“怎么会?这、这孩子妈的天不得塌了啊!”
女医生小声说:“是急性脑膜炎,病毒感染了中枢神经系统,孩子太小了,扛不住......家长也是够马虎的,怎么拖了......”
“是不是那个大蜗牛?”大婶打断她的话,“就那个,雨后总出现的那么大个儿的,跟个小拳头似的那种,孩子接触过!”
女医生“哟”了一声,吸着气和男医生说:“怪不得,这感染程度,得是长期大量的接触,病毒载量很大啊,家长也太不当心了,”她转过头惋惜的看着大婶,“你好好和家长解释一下吧,悠着点劝劝,详细的可以稍后等家长情绪稳定些了,来办公室找我再说。”
大婶掏出手机,打字给聋哑女人看。
我悄悄从后面跟上那两个医生,想问问,是不是碰一下蜗牛真这么邪乎。
走过一个转角,女医生才和男医生说:“这单亲家庭,又是残疾母亲,确实不容易,我看他们经济条件也很一般的样子,生活条件差,就会忽视孩子,小病小灾的都不当个事,这病毒潜伏期3-15天,这期间就一直没关注过孩子有发烧、呕吐之类的小症状?小问题拖成大问......诶!你干什么的!”
我已经顾不上自己一身泥汗不堪的样子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死死拉住女医生的胳膊,面目狰狞的向她求证:“就碰了一下蜗牛,都没碰到他的手,前后就五分钟,是不是孩子就会死?”
“喂,保卫科,急诊这里有个人不太对,你们快来个人!”男医生迅速打电话。
“别走,”我死死拉住女医生的胳膊,“别走!告诉我,是不是就碰了一下,不,碰都没碰,就看了一眼,孩子就会死?”
“你干什么!你疯了!”
“快,这里有医闹!”
“保安,保安,这里!”
我大脑一阵阵眩晕,有什么实在想不通,又有什么好像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