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暖暖的，风也柔柔的。

何柠在校园里奔跑，秋天微微发黄的叶子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上，却丝毫拉不住她的脚步。

快些，再快些。

又过了一会儿，何柠终于到了。

她把旧书包小心地放在角落里，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本来她宁愿苦一点，也不想占用学习的时间，这一切都因为苏恒远。

何柠长得不算漂亮，也不可爱，隐没在人堆里几乎都不容易被发现。可这苏恒远不知怎么的，他的身上似乎总带着一个专门搜寻她的天线，总是能精准地锁定她。

何柠十七岁，从没过过生日。回顾前些年，她从不觉得自己多么悲苦，何柠还难得地没有从那泥泞污浊的往事中生出怨恨和偏执，甚至，她连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厚重的自尊心都没有生成，即使曾经坠入深井，她也依然积极努力，善良温暖。只是相较于同龄的女孩，她多了一份通透。

在苏恒远眼中，短发的何柠倔强又温柔，蓬勃的生命力总是让他自愧不如。她光彩夺目得像是一块璀璨的水晶，让他小心翼翼地不敢触碰。

软磨硬泡地从小慧那里要来了她的生日，苏恒远犹豫再三，还是送了一个小蛋糕。

年少时的爱意就是这样，倾尽所有，只想换回对方哪怕一瞬间的眼神停留。

那小小的蛋糕，近似圆形的奶油身体反射着诱人的光泽，苏恒远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它，十分确定，她一定会喜欢的。

苏恒远扒着教室走廊的窗台，小心地偷瞄何柠，心中急切又忐忑。

何柠摸到了蛋糕盒子，却不动声色地在下面抽出了英语本。

她不知道是什么，也忘了生日的事，但她几乎可以肯定，是苏恒远送的，他急切的眼神出卖了他。

何柠再没碰过那个盒子，外面的苏恒远急得直想挠墙。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何柠的同桌江小慧瘪着嘴小声嘟囔：

“柠柠，我没抢到饭。”

“谁让你非要去吃那个什么金沙炒饭。”

“没有金沙炒饭，我宁愿不吃。”

可是谁料没过一分钟，小慧便问道：“饿死了，有吃的没有？”

何柠不好意思地笑笑，自己什么时候买过其他吃的？

江小慧一看就知道她这么想的，随即狡黠地眨眨眼，装模作样地在她书包里翻出一小个面包来。

她撒娇似的说道：“好哇，柠柠，你宁愿看我饿着也不给我吃！”

何柠觉得心里暖暖的，肯定是小慧怕自己饿着，偷偷塞进她书包里的，以前她就这么干过。

“好了，不逗你了，柠柠，其实我要走了。我成绩不好，我妈托人要把我送去学音乐。我走了倒没什么，就是担心你。”

小慧唱歌很有天赋，还会几样乐器，长得也漂亮，学音乐也算是条出路。

何柠放下书，摸摸她的头发，“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慧的眼睛突然红了，“我知道可能会惹你不高兴，但是柠柠，算我求你了，让我留些钱给你吧，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

何柠笑着安慰她：“别哭，你若真掉下眼泪来，我怕一会儿刘大奇过来打死我。”

小慧眼睛一瞪，“他敢！我最烦他！”

何柠见她情绪似有好转，说道：“小慧，你帮得了我一时，帮不了我一世。人总要靠自己不是嘛！若你真的非要留给我什么，那就把你的校服留给我吧，我的太旧了。”

小慧欣然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拉拉何柠的衣服，“柠柠对不起，你的生日是我告诉苏恒远的。”

“没关系，待会儿把蛋糕还给他就好。”

“可是柠柠，蛋糕都塌了！”

小慧小心地拿出蛋糕来，那精致的小蛋糕塌了一大半，上面的巧克力小熊仰躺在融化的奶油里，看起来甚是无辜。如果有个草莓，也许小熊就能从奶油河里浮起来了吧。

何柠释怀般地转头朝着走廊里的苏恒远笑笑，苏恒远一下便红了脸。

何柠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抽出了蛋糕盒子里的塑料刀子，简单切了切，“小慧，你不是饿了嘛，快吃吧。”

小慧瞪大了眼睛：“不不，这是他买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