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幽拿下睢宁的过程很顺利,基本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城内守军不过一万,有四千是王雪的睢宁军,甚至可以说是他刘幽的旧部,另外的几千人,也不过是临时从徐州各郡抽调的郡国兵,刘幽在徐州积威甚重,这些郡国兵几乎是一触即溃。
不过刘幽没想到的是,在徐州都督府前,自己居然遇见了一个小小的阻碍,一个儒生,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旧儒衫,手持一柄长剑,在都督府大门前,与包围都督府的士卒对峙。
“孟夫子,咱也是旧相识了!你一贯安贫乐道,谨守本分。而今连那李毅匹夫都抛下这些稚子逃命去了,你一介书生,何至于此?”
带兵包围都督府的王雪认识这个儒生,知道对方任了李德府上的教谕,却不明白他为何不顾性命在此阻拦。
“既是旧相识,便应该清楚我家祖训是为‘舍生取义’,我一介小民,识不得什么天下大势,但是既然桐音苑的孩童们唤我一声‘先生’,那么保全他们性命便是我如今的‘大义’所在。”
“将军,这区区腐儒,手无缚鸡之力,不用将军动手,我邓杨赤手空拳,便足以将他拿下!”跟着王雪来都督府的正是邓杨的那一营士卒,眼见王雪为难,邓杨便上前请命。
“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你知这孟夫子是何人?他是亚圣第二十世孙!正儿八经的圣人嫡系子孙!”王雪气得狠狠地踹了邓杨一脚,而后又抓着邓杨衣襟把他扯到身前小声告诫道:“你要知道,都督尚要称他一声表兄!”
“他是都督表兄又如何,都督表兄举着剑这么久也会累的嘛,标下愿意帮孟夫子‘拿’着剑,并亲自‘送’孟夫子去静室休息解乏。”邓杨自认拿下这么个不通武艺的文人,完全不用费吹灰之力,保证不伤这孟夫子一根毫毛就可以控制住他。
“是谁要送表兄去静室休息解乏啊?”
听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儒生拿着剑和王雪在都督府前对峙,刘幽大感新奇,什么儒生如此大胆,敢阻拦带着军中精锐的王雪,于是策马来到都督府衙前,结果发现这胆大的儒生是自家夫人的表兄孟善,而后就听到有人要“送”孟善去“休息解乏”。
“都督!”见刘幽来了,王雪和邓杨赶紧上前行礼,让出一条路,让刘幽走到军阵前面。
“表兄,许久未见,你竟入了李德的幕府?”倚着都督府前的石狮子,看着收剑入鞘的孟善,刘幽心里有点埋怨,自己几次三番征辟表兄来都督府当主簿,表兄一再拒绝,这李德一来,表兄就进了他幕府,现在还拔剑阻拦自己。
“正如我此前所言,我一介书生,既无料敌机先的智慧,也上不得战场厮杀,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怎么会接受征辟呢,不过是在桐音苑中当个私塾先生罢了。”孟善摇头否认,并不认为自己在李德幕府出仕了。
“既如此,表兄为何阻拦我,您应该清楚,我不会伤李德府上妇孺性命,就连那李毅尚且抛下这些妇孺逃命去了,为了那几块碎银,您何至于此?”
刘幽与李德并无深仇大恨,更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清算这些妇孺的地步。刘幽心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孟善居然会拿着剑,成为自己回到徐州都督府的一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