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姨娘还说什么了?”
庄玮越紧张,越发现不对劲:他看到青石板旁边的地上,还残存着一大簇旧香脚,还有纸灰什么的。
肯定是是村里的人们四时八节来烧香祷祝留下的痕迹。
庄玮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我姨娘还说……还说……”
梅子这会儿竟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我姨娘还说,年轻人谁要是冒犯了这龙神爷,男的将来娶不上好老婆,女的嫁不上好老公。还犯……还犯什么……噢,对了,是叫犯相思!
“我姨娘说,青年男女犯相思可是一件非常无奈,非常麻烦又非常痛苦的事情,有的甚至痛不欲生呢!
“我姨娘还说,这龙神爷爷跟龙神奶奶过去也犯过刻骨铭心的相思。
“正因为他们也尝过尘世间的相思之苦,所以,谁要是惹他们不高兴了,他们就要让谁也备受相思的煎熬……”
庄玮听得目瞪口呆,将信将疑,对那“相思”满怀畏惧。
梅子接着又神秘地说:我姨娘讲,这龙神爷本来是我们村里的一个贫寒少年,无意中吞下一颗龙珠后,在这龙湾湖修炼成了一条金龙……
这龙神爷脾气虽然古怪,但是毕竟是出自本村的神明,对善良的本地人还是比较护佑的。
谁要是不小心犯了他的忌讳,只要诚恳地向他叩头道歉,然后请一台大戏逗他开心,就能逢凶化吉!
庄玮是土生土长的本村人,对这挡子事虽有所耳闻,却从不往心里去。
现在,刚来没多久的梅子,居然正儿八经的说出这一大堆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庄玮不由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梅子忽然说:“我俩还是给龙神爷爷龙神奶奶演一出戏吧!”
“演什么嘛?”
梅子煞有介事地把嘴巴凑到庄玮耳边小声说:“演娶媳妇,拜堂成亲……”
庄玮听了先是点点头,继而摇摇头,迟疑地说:“这个……龙神爷爷和奶奶是好哄的吗?可别弄巧反拙。”
梅子继续说:我姨娘讲,这龙神爷爷和龙神奶奶最爱看戏了。以前每逢四月初四前后几天,村里都要请戏班子唱好几台大戏呢!
“戏里的事儿也不全是真的,龙神爷爷奶奶看着也高兴。今天我俩就在这儿演一出戏,说不定把龙神爷爷龙神奶奶逗乐了,就能万事大吉了呢!”
庄玮想想也是,反正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把这坎儿摆平了,也心安理得,不是吗?
于是,他俩找来几根小树枝插在地上,权当香烛,然后双双跪倒在青石板前叩了几个头,齐声说道:
“敬爱的龙神爷爷龙神奶奶,请原谅我们的年幼无知,不该在您俩面前没礼貌……
“希望您俩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保佑我们俩今后事事顺心顺意,男情女愿,成就美好姻缘,千万别让我们犯……犯相思……”
说着,两人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不禁捂着嘴儿偷笑。
“完了吗?”庄玮问。
“还没拜堂呢!”接着,梅子和庄玮对面站定,煞有介事的扯开嗓子:“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庄玮忽然说:“梅子,我们玩拜堂,新娘子没红盖头行吗?”
梅子一怔,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一方绣花手帕来,象模象样的盖在头上,朝庄玮嫣然一笑。
这一笑,倒把庄玮给看呆了,那齿白唇红,巧笑倩兮的模样,真有几分象个女娃儿啊!
庄玮忽然又说:“龙神爷爷龙神奶奶算不算高堂啊?”
梅子说:“算呀,怎么不算?龙神爷爷奶奶本来就高高在上,万人景仰,当然算‘高堂’了!”
“可是他们现在……”
“这是因为……因为他们在尘世中呆久了。沾染了些尘俗的东西,到湖中去洗了个鸯鸳浴,然后双双回水晶宫去了……”
“那我们现在演戏……他们也看不到,岂不是白费功夫吗?”
”傻瓜!‘神仙隐约有无间’,无论在哪儿,神仙都会有心灵感应的……哎呀,快别说了,要不然龙神爷爷龙神奶奶又要不高兴了!”梅子霸气侧漏地说。
庄玮、梅子两人毕恭毕敬地又向青石板叩了几个头,这才站起来。
“好啦!”庄玮说着,顺手就扯下了梅子的“红盖头”。
梅子却叫了起来:“哎哟,人家还没喊’礼成’呢,你就揭盖头了,会不吉利的!”
“是吗?”庄玮不禁又有点紧张兮兮了。
“傻瓜,哄你的呀!”梅子诡谲地又笑了。
庄玮忽然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梅子,我们现在是‘成亲’了,可到底谁是相公谁是娘子啊?”
梅子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边笑边说:“哈……哈……你呀,真是大笨猪大傻蛋一个,刚才顶红盖头的是我哟!”
庄玮想了想,便脸红脖子粗起来,唉,这句话真是问得太糗了!
梅子忽然收住笑,黄黄的头发下,一双充满童趣的漆黑眸子璨若晨星。一张秀气无邪的小脸上,居然也有了两抹红霞。
他垂下头细声细气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