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淅沥沥的。
扛着把重剑走着,只觉得四肢渐软。
张不问挽着母亲借力,村子的路幽深宁静,蜿蜒向前没有分岔路口。
他走得很小心,这里的世界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现在已是大中午,但雾气丝毫没有消散,朦胧迷茫是村里的最大特色。
偶尔看到些村民在路两边驻足围观,因视野有限,张不问看不到他们舔舐口水的表情。
除了这些,周围的草木枝丫总是有意无意拂过他的皮肉,一切诡异之处直到翁仲的影子在雾气中出现后才消停下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浑身冒汗的时候,张不问走出这条甬道,极力眺望,他在远处看到了一个巨大臃肿的红黑色肉块。
母亲没出声,而是拉着他继续往前方走去。
等到了近处,他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座两层楼高,巨大的四合大院。
门口池塘边,二十多位穿着单衣的少年在水中扎马步,绿色池水咕噜噜冒着热气。
八仙桌放在院子里,四位浓妆艳抹的姨太太有说有笑打着麻将。
边上的太师椅,一中老年人懒散躺着,嘴里烟斗泛着火星。
“这难道是个练功习武的地方?”
张不问看着水池里的少年,又看了看那热气沸腾的池子,心里好奇他们怎么不怕烫,难道是在铁布衫?
“这六天你就在这里待着让刘先生给你治病,若还是没救...我张家也算认命了...”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照道理来说这种倾家荡产救治绝症,在上辈子算得上是人间疾苦,但母亲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眼里还是那般温柔。
张不问心思渐深:她到底要做什么?
早先,他第一反应是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度过穿越者生涯。
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真的身体薄弱,回魂到现在只剩下六天寿命,母亲似乎又真的像是在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张不问才决定不轻举妄动。
这村子里的人似乎很乐意看到他离家出走,身边人也没事扎个小人弄点买命钱。
“木讷玩意,看到道爷不知道喊话?”
太师椅上的人留有黑痣,此刻正翻着黄牙喃喃骂道。
他右腿膝盖外翻,想必就是刘瘸子。
“刘先生,我家不问就拜托你了。”
母亲开始脱下包裹取出里面的干粮和铜钱,刘瘸子见状大声嚷嚷:
“别,老妹儿,你这些东西真的太少了,给我撒牙缝都不够,我想要什么你知道的。”
“小不问情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就把他给我,若是六天后他还活着,你必须来我家点灯笼...”
“咱这口碑你就放心好了,他表哥当年不还是在我这过了一手吗?”
“母亲...”
张不问没听明白,母亲似乎为了给自己治病要付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跟她给自己扎小人的举动完全相背。
是有什么阴谋吗?
“没事,你就在这里待着,娘等你好消息...”
“刘先生,不问就拜托你了,不在乎到底能不能学到东西,只要能活着就好...”
母亲没有再说些大话,她叮嘱张不问一定要把黑剑带在身边后就把吃食与铜钱放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后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