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问立场改变,他光想着母亲那体弱的妇女被一群外乡修士盯上的场景,就觉得心疼。
“莫急,莫急!”
顾长风伸手掐算,摇头晃脑:
“你身上这东西被天阳寺那些玩意藏得更深了,我得把它先找出来,这一小段时间,先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东西买回来。”
张不问点点头,先生命记忆力很强,有关于黑狗血等材料的详细说明他还记在脑海中。
顾长风变大青铜炉子,拿起不虚子的经书研究没一会儿,就用笔划掉部分原文做了修改,说这是被人故意改错的。
张不问这下总算是对这家伙有些放心了,提剑出门找蛇身女童拿这些东西就好,也不是什么罕见材料。
可就在张不问正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翁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门板边上。
才挡住张不问去路,门口就是阵阵金属火拼的声音,身后传来哇的一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大光头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屋顶上朝远处眺望,丝毫不管沸腾扑水的青铜炉子。
“哇哦!”
“什么东西?”
张不问在屋顶上趴下,借用房梁遮掩自己,随即就看到自己屋子两边的住户早已不在,远处离四合院最近的土家大楼聚集一群正在火拼的修士。
人群很乱,道袍修士,蓑衣江湖客,刀光剑影血液飞溅,时不时有人从土家大楼上方坠落而下。
黄符卦象满天飞,如此混乱的大战场面,张不问上辈子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眼皮眨巴速度加快,眼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慢放,张不问很快就发现现场斗法占据上风的修士他今早都在城东碰到过。
细节继续放大。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一个满身斗笠蓑衣,脸隐藏在黑布之下的江湖客。
他没像其他人那样拿着刀剑火拼,而是抱着自己的鱼竿,鱼篓四处逃窜。
张不问在记忆宫殿里检索,很快就发现这家伙是当初在城东桥头钓鱼的人。
大脑飞速运转,推演能力持续加强。
周围的道士拥挤在一起有意无意地朝着那江湖客靠拢,但有谁离得近了,就会被周围其他修士诛杀。
仿佛谁都想接触那人,但又只想让自己接触。
“他们在抢这个人手里的东西!”
张不问迅速反应过来,眼睛盯着那鱼竿,鱼篓暗暗思考,他进入记忆宫殿的时间长河中。
回到了上午那脏乱的集市街头,无视身后暴乱,张不问走到桥头边蹲下,怔怔看着一位遮盖严实的江湖客在河边钓鱼。
他鱼竿上缠满黄符,手里灵气微微运转到钓钩作为诱饵,不一会儿就是一条浑身墨色的鲤鱼上钩。
鱼有什么问题张不问不清楚,但他看到江湖客将鱼放入鱼篓后,整个河面的水位下降了整整一节。
再之后,这家伙就没有刚才那副认真的模样,他自顾自钓鱼,周围外乡人却停止手里的事目不转睛地注视他。
“嘶。”
“应该是江南某个机缘。”
张不问小声将自己知道的事与顾长风说道了一二,接着就准备参与混战,夺了这道机缘。
顾长风没吭声,而是从衣兜里掏出几个牙签扯断尾部,把它们弄成参差不齐的样子,随后像摇骰子般晃动手心把那些牙签散落出去。
“法法法元无法,空空空亦非空。”
“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中一丈夫。”
“人间自有当归路,百窗定是自家人。”
“来个上上签,求了。”
牙签滚落一地,张不问瞅着那些竹签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但顾长风却像是有一点眉目,他挑出其中一根牙签看了起来,接着放在指尖,那牙签立刻自己转动起来指向右边先前住着人牙子的四合院。
“水龙泛灾,那江湖客想要夺取水龙机缘,但那机缘和我们没有关系,咱握不住,咱的机缘在那边。”
水龙,指的是一方天地在灵气积攒过程中所积攒下来的某道五行气运,属于一等货色。
但顾长风却完全不在乎,他拉着张不问翻墙过去,去往了那每天晚上都有磨刀声和砍骨头声音的屋子。
一进来,就是股浓郁血腥味。
张不问很是放松,刚刚在那些人的乱斗中他有看到隔壁邻居的面孔,非常清楚这些人并不在屋子里。
正准备让翁仲一个个房间去探查,张不问就看到顾长风拿起牙签放在指尖转动。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如有八重险,不出阴阳八卦形。”
张不问:“???”
就看到牙签在一个方位落下,随后顾长风一脚踹开右侧厢房,然后掀开床板,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地下通道。
他没有和张不问商量,直接点燃一根蜡烛走了进去。
张不问紧随其后,洞穴不大,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尽头。
狭小的瓦房空间内,七八个半米高的坛子盛放于其中。
翁仲将坛子一个个打碎,小孩子的尸体便伴随着绿色脓液从坛子里流出来。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没有任何气息,上头贴着黄符,想必是那些拐卖孩童的人牙子将人弄来炼制妖法。
唯独那顾长风像是捡到宝贝了一样,他眉眼放光,自己携带几只抗在肩膀上,又放了几只让张不问背上。
起初张不问觉得这家伙有些不人道,但一想到那些人牙子迟早有可能会回来,所以就背着这东西返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去人安全再劝导。
可顾长风一回到院子就把那些小孩儿的身体丢进青炉子。
接着再用刀划破自己与张不问手掌持续放血,随后又让翁仲买了很多像生姜大蒜之类的食材放进去,静静守候在炉子周边。
张不问以为这家伙要吃肉,给他吓得不轻,直到顾长风反复说这是另一种机缘后,他才不再多管。
这期间,远处刀剑火拼声还没有结束,水龙泛灾可以说是江南最大的机缘之一了,谁若是握住了,基本上江南的雨水河流都归他所用。
顾长风却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借了点张不问包裹里的青灰色泥土放进青铜炉子,静静地等待一炷香。
最后锅盖打开,七八个面容可爱,天真烂漫的孩童从里头钻了出来。
他们以男女分成两排,一看到张不问二人就纷纷下跪:
“给张少爷,顾老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