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祁力士听到这一番话,却反而叹了口气。
“阿兄说的是实话,可我也正是因此烦恼。”
祁定听他这么说,有些奇怪,问道:
“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军主有本事,你烦恼什么?”
祁力士抬起不算大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认真说道:
“我这些日子在柔玄,也逐渐观察着本地的风土人情。凡是给人做部众,哪个不是打骂受着,冻饿挨着?可军主却偏偏把我们视作兄弟一样,与我们同吃同喝,前几天新得了布匹锦缎,第一时间就给大家做衣裳。但我受着这些好处,仔细回忆起来,却根本不曾回馈过军主什么,更不曾为他排忧解难。正如阿兄所说,到如今,哪件事情,不是军主自己解决的?我们一直都只是打打下手罢了。说到底,完全就是仰仗军主养着的!我想到这些,如何不惭愧?!”
他这一席话,说的也实实在在是情真意切,祁定听了,也不免动容,觉得祁力士说的有道理。
祁定也叹了口气。
“你说得确实有礼。我也想为军主分忧,只是脑子笨,又哪里想得出如何能帮到军主!”
他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拍,喝道: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祁定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才松了口气。原来背后的是祁深礼。他不禁埋怨起来。
“你走路怎么声音都没有?把我吓得不轻。”
祁深礼微微笑了笑,作了一揖,算是赔罪。他赔完罪后,却又摇头叹道:
“你们刚刚的话,我也都听见了。却不知是你们两人这么想,还是大家都这么想?”
祁定还没说话,祁力士就抢先开了口。
“我昨天今天悄悄问了好几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好。”祁深礼点了点头。“大伙有这样的心,是好事。我虽然也不知道能帮到军主什么,但我想,军主如此恩养我们,只怕也乐意我们有这样的心,只怕也必然有真正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你们不要着急,我正准备去找军主,问一问他有没有想法和打算。”
说罢,他果真拜别了祁定和祁力士,径直走向祁功居住的屋子。
不曾想,他刚走到屋子前,就发现不知何时,屋子的大门已经打开了。祁功直接盘腿坐在门口,手里还把玩着一只小羊羔。
见祁深礼来了,祁功从地上抓起一卷纸,递给祁深礼。“正要找你,你倒是自己来了。且看看吧。”
祁深礼不知祁功是什么用意,接过纸,展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好几幅画。
说是画,又不太像,用笔并不算美观,但还算是精确。祁深礼仔细看下去,发现好像是几种从未见过的农具,旁边还用文字写了注释。祁深礼有的一时间看不懂,有的能看懂,略微咀嚼思索,就察觉出高妙之处了。
“这是……”
他抬起头。
祁功勉强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