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调气运息，令自己平静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慢慢下降，目光避开妖魇漩涡，转而投向河滩上的村民。

他们疯狂地咀嚼着河滩上的鹅卵石，嚼得满口是血，又像扔了一大捆竹子进火炉里，“咔叭”响个不停。

里正在所有村民最前边，忽然拾起地上一枚鹅卵石，吼着念出上面的启示：“祂开始躁动！”

急忙指挥其余村民：“快些嚼！祂已开始不安地躁动，都嚼得响些，再响些！”

村民们更加狂热起来，嚼碎的鹅卵石碎片来不及吐、也来不及咽。哪怕满嘴是石头、腮帮子鼓到极限，仍不断地往嘴里塞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锯齿般的牙齿咬碎鹅卵石，锋利的碎片本就将两腮割伤，原本撑到极限的两腮终于在这些薄弱的伤口处裂开。鹅卵石碎片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这下好了，再也没有什么限制村民们咀嚼石头的速度。那鱼一样怪异的牙齿像马力全开的粉碎机，而那粉碎之后的鹅卵石又从崩裂的两腮送出来。

而在这高效的粉碎之下，村民们的牙齿也开始疯狂生长。那冰锥一样半透明的、淡黄的牙齿，最长的有四五寸，将上下唇戳破、甚至将下巴戳破。

那些村民像疯了一样，丝毫不觉得痛苦，还在拼命地咀嚼。

这时里正焦急地声音又喊了起来：“启示又来了，衪躁动得越来越不安起来！嚼得还不够，再响一些才能安抚祂的不安！”

可石头已是村民们能拿到的最硬的东西，还有什么能比嚼石头更响？

“牙！咱们的牙比石头更硬！”

没错，嚼牙齿！只有这样才能咀嚼出令祂安睡的脆响。

“牙太长了，自己嚼用不上劲儿呀！”

“那就掰下来，让别人嚼！”

说干就干，那些个村民各自成组互相掰着对方嘴里的牙齿。可即便几个村合力，都无法拔下哪怕一枚牙齿。

但那怪异巨大的牙齿连坚硬的石头都嚼得碎，又怎么可能让区区凡人掰断？

“拔不动啊！怎么办？”

里正也自慌急，却是低头看见一物，心下便又安生了，拾起了高声对众人吼道：“启示又来了……”同时指着远处一块鹅卵石。

旁边一村民急忙冲过去，拾起启示，正要往里正那儿送，可顺便看了一眼，突然愣在原地。

里正急了，吼道：“启示上面说了什么，你快念呀！”

村民失魂落魄，甚至拿不稳一枚小小的鹅卵石，令其跌落在地，这时哆哆嗦嗦地声音才从嘴里蹦出来：“上面~上面说：我的牙会像毛发一样生长。”

话音刚落，这个村民突然痛苦地尖叫起来，浑身的毛发——头发、眉毛、寒毛甚至是睫毛，瞬间变成白色，且肉眼可见地变粗、变硬、变尖，像一颗颗坚硬的牙齿。

毛发是会脱落的，这位村民的牙齿一样的毛发也不例外，一颗颗地脱落下来。

“快去嚼他身上掉下来的牙齿！”

村民们疯狂地扑上去抢着掉落下来的牙齿，大嚼特嚼起来。

咔咔的咀嚼声此起彼伏，直干云霄。

那个满身是牙的村民的皮肤被撑得千疮百孔，血流满地，却只能徒劳地喊着：“救命。”

里正站在一块大石上，招呼着还没过来的村民，吼道：“还没来的都快点！赶快来帮忙！”

哦，看来这些可怜的村民需要帮助呀。热心的沈良看不过去了，收敛羽衣直接落在了满身牙齿的村民身旁。

“你这个祸害又想来干嘛！”里正指着沈良怒骂。

“听说你们需要帮忙，我来帮你们。”沈良从怀里掏出青铜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