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嘴，心里唯一清晰的念头反倒是：官方组织？极光会倒还扛不起这种大旗……

不过李岩的思绪到底还是被廖小满带了起来，他略微沉吟，开口道：“我不熟悉这周围的情况，要不咱们往回走，小区不远有个小公园，咱们去那里聊一聊。这个黄毛确实很古怪，很多事情也需要你这边的情报。”

廖小满暗暗松了口气，果然提起这个古怪的怪物可以把矛头从自己身上暂时移开，他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朝着小区的方向走去。

十多分钟后，二人坐在小区不远处的一个街角小公园里。

说是公园，其实也就是一片稍大些的花圃。用砖石堆砌起来的几个花坛中，种了些迎春花、月季之类的普通植株，花坛之间则是布设了几张石质的粗糙长凳，算是周围居民饭后散步纳凉的去处。到了夏季夜间，还会有不少人聚在这里，借着路灯的光线打打牌、下下棋。

不过在这三月中旬的时候，天气还算不得暖和，再加上现在只不过下午四点多，虽说是周日，但大多数人都选择在这一天去人民商场之类的地方闲逛，或是干脆在家里休息。这个街角公园倒是算得上清静，常青的灌木也能起到一定的遮挡，刚好适合李岩和廖小满在这里谈些事情。

“我先说吧，”李岩为了表达自己没有敌意，率先开口，“刚刚那个人，我周五的时候跟他打过照面，但是当时他还只是个算得上正常的小混混，不过因为他劫道，被我踹了一脚，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李岩简单讲述了一下和黄毛的恩怨情仇，但隐去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现在实际是事务局的临时工，以及今天去事务局点卯，发现黄毛和另外一起失踪案似有关联之类的事，只是推说今天出来闲逛，才在街上偶然遇见黄毛。

末了，李岩开口问道：“黄毛为什么会找上你？刚刚我提到的，你们两个人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还有，你是怎么从一堆堆的肉块骨块，又重新活过来的？”

廖小满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整件事情有些迷茫，他仔细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后才迟疑地开口道：

“我当时迷迷糊糊的，但是我敢保证，在我看来，我可不是一堆肉块骨块，我还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我。嗯，我从头开始说吧……

“今天工地加班……给阿贪治病还是需要些费用的，我之前攒的那些家底这段时间也的确花得七七八八，所以工头老陈周五提起来的时候，我就接下来了加班的事情。

“今天活干得很顺，比起平常总要和别的班组抢工作面，今天简直顺得奇怪，我们做到哪里，其他班组就刚好腾出来相应的工作面给我们。我之前还以为是工地用了什么新技术，但现在想起来，会不会是跟这个黄毛找上门有关……嗯，所以我今天下班比原计划要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出了工地，我很快就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我，但压根又找不到是谁。你别笑，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不可能想不到隔着马路跟踪这么低级的手段。可是我很负责任地跟你说，当时我是看过街对面的，不光那个黄毛，包括你，我也没看到。我觉得，问题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我为了吊出跟踪的家伙，就找了一条巷子拐进去了。那条巷子我很熟，平时不喜欢吃工地的食堂，我们几个工人都会到那条巷子里去吃卤肉面，但是今天我拐进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走错了路。

“那里不是以前的巷子……不对，不能说不是，街道是对的，房子是对的，人也是对的，一切都没错。嗯……可能是现在的状态和当时不一样，当时怎么都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只是单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现在我想起来了！是颜色！

“巷子里所有的颜色都放错了位置，灰色的地砖变成了草绿色，红色的砖墙变成了黑色，木门的颜色不是木头的颜色，那是皮肤的颜色质感，总之，一切的颜色都变得乱七八糟。可是我当时压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觉得古怪到似乎来到了一片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我正在发呆，然后身后就有个声音叫我，我现在还记得他说的是什么，也记得接下来发生的所有对话。嗯，就是现在状态正常，我记忆中的对话内容也没有发生改变，但是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黄毛叫住了我，我自然就知道了，跟踪我的人就是他，所以我说：‘偷偷摸摸的，天穹应该没有胆子现在来搞事，你们官方的现在也变猥琐了吗？’结果对方说的可不是‘你看到了吗’，我记得清楚，应该是：‘跟我走吧。’我就回了一句：‘去哪里？’结果他说……”

廖小满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他说：‘极乐世界，往世净土，得证自性圆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