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尚真视野中又呈现出了一些画面。
在一间简陋的卧房里,一个枯瘦的驼背女孩趴在床上正在默默哭泣。
床上躺着一个青年,面色苍白如纸,看不到一丝生气。
女孩就这样一直坐在床边,抓着青年蜡白的手,眼中满是无助与悲凉。
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眸中露出一抹希冀的光芒,忙跑出了房间,不一会拿了一把刀和一只碗回来。
她疼惜地抚了抚青年干瘦的脸,然后一刀划在了自己手腕上,皮包骨的手腕上那伤口直接见骨,鲜红的血液顿时汩出。
她忙用碗接住,接了满满一碗。
她随意用块布包住伤口,便赶紧将碗里的鲜血喂到床上已死去的青年嘴里。
她继续坐在床边,隔了并没有多久,再次揭开包扎在伤口处的布,拨开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放血,满满一碗。
如此连续五次,皆是满碗,尽数给床上的青年喂下。
女孩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床沿上。
此时一具身形透明的青年从莫名处飘来,钻入了床上那青年体内。
后者本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奇迹般的有了一丝血色。
过了不知多久,倒在床沿上的女孩醒来。
她见床上的青年有了呼吸,怔了一下之后,激动地捂嘴淌泪。
但青年状态仍然太差,气若游丝。
女孩揭开手腕上带血的布条,那才刚刚愈合的伤口被她直接撕开,她又放了满满一碗血。
如此每隔一会放一碗,又是整整五碗。
女孩坚持不住,再次倒在了床沿上。
等她醒来后,接着喂血。
这般无休无止,持续了三个昼夜。
这天早上,床上的青年呼吸终于平稳,女孩也终于松了口气,替他拢了拢被子,温和地看了一眼,拿着刀和碗,颤颤巍巍离开了房间。
她并没有去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拖着孱弱的身子,去后院鸡圈里将仅剩的一只鸡抓来杀了,在厨房熬了一锅鸡汤,最后才靠在厨房门槛上睡去。
外面的朝阳爬到当空时,她醒来,卧房里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李尚真视野中的画面至此,也戛然而止。
他面色凝重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有猩红的残留物。
这才想起来先前在吃饭时哑女让他喝下的那碗猩红的液体,原来是她的血。
如此瘦弱的一个女孩,持续三个昼夜放自己的血,她……她不要命了吗。
李尚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她竟还能活着。
忽然,他身子又一晃,眼前再次发黑,身体有种透支感,似乎进行了大量的消耗,这让他本就还虚弱的身体出现了强烈的不适。
他忙扶住额头,摇摇晃晃向卧房走去。
回到卧房来到床边,倒头下去就闭上了眼。
昏昏沉沉中,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在一片满是血水的大地上,尸横遍野,无数亡灵在空中哀嚎。
唯有一个活着的人,他却拿着一把剪刀,正在裁剪尸体。
他剪下人皮,往空中一扔,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皮纸俑就被吊挂在了半空。
周围的亡魂避而远之,疯狂逃离。
持剪之人随手一抓,将一只亡灵掷向纸俑,那纸俑从空中落下,竟变成了一只鸡。
前方人影幢幢,在空中飘荡。
赫然全是那密密麻麻的人皮纸俑。
持剪之人将所有亡灵掷向这些纸俑,纸俑纷纷落下,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畜生。
仅有少数几个变为了真正的人。
其中一人迎面跑来,身形瘦小弯折。
待看清时,竟是哑女。
李尚真猛然惊醒。
不知何时,哑女已经回来,坐在了床边。
见李尚真醒来,哑女满脸担忧地打起手语:“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快跟姐姐说。”
李尚真揉了揉头皮,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哑女用手替李尚真擦拭额头的细汗,李尚真下意识地躲了躲,神色中出现了一丝抗拒。
哑女滞了滞,旋即眸中尽是心疼,打手语道:“别怕,是姐姐,噩梦已经醒了,定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才会做噩梦,姐姐买了很多菜,比后院里种的要好,还有鱼和肉,给你做好吃的,安的身体就会快些好起来了。”
李尚真轻叹口气,他并不想要贺安这个身份,便打算直接说出来现在的他不是贺安,刚要开口,见到女子头发上有些湿润像是进行过清洗,脸上似乎也有淤青,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了一些画面。
那是一个女孩备受欺辱的画面。
镇上的人多厌恶哑女,有些人会骂她,会挥棍赶她,向她扔石头,扔垃圾,扔秽物。
在这些人眼里,哑女如同过街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