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妈教你化妆。”妈妈拍了一下梁光的手，让她努力睁大眼睛。

“眼线呢，要化在内眼皮这里，显得眼睛大，好看。然后是这个，眼影！来个粉红的好了，最后是口红，抿一下，像这样抿一下。”妈妈捏着梁光的下巴，左右看了几下，“没我年轻的时候好看，不过再过几年长开了，捯饬捯饬，也看得下去。”

“妈，我眼睛难受。”梁光忍不住想揉一下，却被妈妈拉住了手。

“适应下就好了。”妈妈拿出一个卷发棒插上，拿着一缕一缕梁光的头发往上缠，“女的跟男的不一样，还是要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啊，你去打饭，都能多打一点。在学校，是不是好看的女生最受欢迎？”

梁光点点头，班上的男生总会讨论谁长得好看，怎么怎么样。

“等你出社会了，你就更会发现好看的好处，长得好看，活得都容易些。”

“那妈你活得容易吗？”

“我？要不是我当年看走眼，能活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妈，疼！”卷发棒一不小心烫到了头皮，梁光倒吸了一口气。

“没得事，变好看哪得不疼的，你看看电视里那些女的，哪个不动刀子。不过，我也算是苦日子到头了。”妈妈从包里拿出一条无袖红色包臀鱼尾裙递给梁光，“去换上看看。”

梁光去卫生间换上那件充满女人味的裙子，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像一朵红艳的花骨朵。她发育比较迟，高中的时候才开始蹿个子，高二下学期才来月经，而大部分女孩子小学五六年级就来了初潮。

卷发红唇，玫瑰花一样荡漾的裙摆，带着稚气和莹润的脸。梁光凑近了些镜子，呼吸的水汽蔓开，朦胧地映着红影。

洗脸台上放着哥哥的剃须刀。

初中的时候拿它玩过，蹭在脸上痒痒的，一直在转圈，还用自己的发尾试了一下，不过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有关注过它。

包臀裙和剃须刀出现在一个空间，好像有一种隐隐的意味，就像镜子上的水汽，朦胧的，湿润的，红艳的。

梁光不是不懂，她的生物学得很好，也许是之前总是看医生和吃药的缘故，又或许是哥哥早早就教她男女有别，要懂得保护自己的缘故。

第二性征是指身体结构和功能方面所显示出来的差异，比如男性体格高大、肌肉发达、喉结突出、开始长胡须等，女性变得丰满、骨盆宽大、嗓音细润等。

还有学者提出了第三性征，指男女两性在心理气质上的差异。

梁光拿起那个剃须刀，在想这种隐隐的意味是不是一种男女两性心理差异上的气质。

考试又不考。

梁光被自己逗笑，她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的门外，握上了那扇门的把手，但是出于对熟悉生活的惯性，她犹豫了一下。

那扇门背后的世界，她大概知道，电视、小说、文学描绘了一些诱人的轮廓，五光十色，亲吻、缠绵、占有，春日枝丫般积聚起来逐渐饱满的欲望。

生理课填充了一些精准又科学的内容，夹杂着同学们的哄笑和羞涩，荷尔蒙，青春期。

哥哥则增加了一些郑重和危险的阴影，梁光还记得那个时候她很想养一只猫，哥哥拉着她坐在花坛边，有几只流浪猫在垃圾桶边找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