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光点燃一个窜天猴，嗖的一下跑到梁渊身边，满怀期待地看着它炸开，结果还没有她窜开的动静大。

“哇，好小啊。”梁光低着头从兜里拿出一盒擦炮，擦亮一个扔在水面上，炸出一朵小小的水花，“一点儿也不吓人。”

“哥，我们放一个大的。”梁光从塑料袋里摸出一个外包装像手榴弹一样的烟花，“厉害吧！”

“要我放吗？”梁渊接过来看了一下说明书。

“我才不要，我要自己来。”梁光拿过那个假手榴弹在河滩上找了个地方，用打火机远远地去够引信，她其实有一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微弱的蓝色火焰被风吹灭了两次，第三次梁光一看见引信燃了，回过身拉着哥哥就开始跑，好像那真的是一枚要炸开的手榴弹。

梁渊拉着她的手，望着她兴奋的眼睛，一路飞奔到河岸上，再穿过一小片行道树，站在石桥上。

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相视的时候像是共同经历了什么了不得的危险和困境，秘密化作亮闪闪的星星涂在眼睛里。

“怎么没响啊？”在桥上等了快二十分钟，梁光牵着哥哥的手往回走，看见那个手榴弹插在河滩的泥土里，灰头巴脑的。

梁光捡了根树枝，远远地戳了它一下，活像一只随时要骑着蛤蟆逃走的螃蟹。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梁光扔下树枝往梁渊怀里跳，梁渊单手接住了她，笑得前仰后合。

“坏人！简直就是坏人！你的良心，大大滴坏！”梁光气不过，在梁渊后脖子上咬了一小口。

梁渊拉下梁光的手，亲了一口她手腕上那条青色的细脉，带着一点余笑，抬眼问道：“不是抱怨一点儿也不吓人吗？”

“没响的炮比响了的吓人多了。”梁光从梁渊怀里跳下来，“这个炮哑了，我去弄点水把它浇了。”

“小心点，别掉河里。”梁渊叮嘱了一声，放心不下，还是跟着梁光去了。

“好！”梁光拿着白色的塑料袋打了一些水，像一只走路外八字的小羊运到哑炮边上，“这么冷，这条河居然没有冻住哎。”

“这条河不会冻住的。”梁渊放眼望去，白日清澈的河水在夜晚变得幽深，两岸都是积雪和薄冰。

“玉琴江都冻上了。”梁光用树枝把炮火捡到塑料袋里系上，打算把它泡透再扔掉，省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炸了。

“反正......很多年里，它都没有冻住。”梁渊想起很久以前，拿着一把白布包着的长刀，独自途径这个地方，执拗地去询找她的故事。

为什么？

因为你不懂一个人，就不知道那短暂如喟叹的游思中，她在长久地想起谁。

梁渊牵起梁光的手，拉着她走到河岸上，一起扔掉那个不会响的爆竹，再穿过一小片行道树，站在石桥上。

“那个地方，以前有一个亭子，叫做雪梅扇面亭。”梁渊指着望断山说道。

“是因为梅花吗？现在好像看不到了。”梁光踮着脚尖往黑不隆冬的地方看去。

梁渊点点头，轻声说道：“可惜沧海桑田，就算是具有强大力量的梅花，也已经消逝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