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搬了张条凳来,放在了棋盘的一侧。
罗蓝田走过去,贴着条凳的左半边坐了。
罗武达非但不安安分分走去右边坐,反而巴巴跑到左头来,撅着屁股把他哥往空白头挤。
罗蓝田只当他想坐左半边,就挪了挪屁股,改坐到右半边去。
谁知罗武达又追到右边来,撅着屁股把罗蓝田往左边挤。
罗蓝田照头给了他个爆栗,一掀屁股,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条凳的正中间。
罗武达这回不闹腾了,搂着他哥的脖子趴到了罗蓝田的后背上,洋洋得意观起战来。
白泽御挨着袁崇真坐在一侧,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著合拢的白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下巴。
袁崇真和钱大勇各走了三、四十手,白泽御一直观棋不语。
眼看着白棋围出一块很大的空,再不提醒,黑方棋势就要支离破碎了,白泽御才用扇子轻敲了下袁崇真的手背,扇首往棋眼处一点。
袁崇真大松一口气,忙不迭地把黑子放到那个位置上。
一子打入,黑棋立刻突破重围,扬长而去。
屈伯约“哎呀”一声大叫可惜,钱大勇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难过得要死。
双方各自下到七十多手,黑方棋局再度危急。
袁崇真左绌右支,急得频频向白泽御眼神求救。
白泽御只略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琢磨。
直到黑棋山穷水尽,白泽御才又扇首轻指,石破天惊一手妙着,黑白乾坤登时颠倒。
钱大勇忍着心浮气躁,强自镇定,步步小心地经营一条大龙。
眼看大龙将成,结果白泽御连支两招,钱大勇的大龙立刻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钱大勇拼死冲飞几次,始终无法脱困,又做不出二眼而活。
郁闷得他直揪头发,眼睛盯着关键位置上的那几颗可恶的黑子,恨不能抓过来一把塞嘴里吃了。
郁闷的尽头是爆发,钱大勇愤然推开棋盘,一抬屁股站起来说:“不下了!气死我了!”
于钊不识时务地使劲往下按他,“别啊!你再努力一把,万一还有救呢?你看人家袁崇真,死好几个死局都逆风翻盘了,你就这么皮脆?——咱可不能输啊!我还我怕令牌要不出来,白挨我哥一顿收拾呢。”
钱大勇满腔怨气顿时有了发泄对象,抡身一掐于钊的脖子,将他脑袋夹到自己的胳肢窝底下,右手连连出拳直捣于钊的肚子,口中哀嚎吼道:“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我努力个屁,翻盘个屁啊?我把棋盘给你翻过来好不好?”
于钊“哥、哥、哥!”地连声讨饶,屈伯约爆笑,罗武达乐得直咬罗蓝田的肩膀头子。
钱大勇把气撒出来了,放开于钊整整衣裳,郑重其事对着白泽御做了个揖,“钱大勇四岁学棋,夜郎自大许多年。今日有幸与先生对弈一局,受益匪浅,佩服至极。”
白泽御还礼,从容说道:“承让。我和袁崇真以二对一,实在是胜之不武。”
罗蓝田拉着罗武达坐下,开口问白泽御道:“白先生韶年几何?”
白泽御答:“虚度二九春秋。”
“敢问家山?”
“弘农华阴。”
“看先生的气质才学,想必是出自名门大家。怎么会一人寓居西京城,屈就做了个教书先生?实在是大屈才能。”
白泽御态度冷淡,问话只答一半儿道:“名门大家算不上,祖上倒也殷实,自小学过五经六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