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蓝田略微偏过脸去问:“怎么不唱了?你唱得很好。”
“再后面的歌词不吉利,”
白泽御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说道:“不唱也罢。”
两人走到山脚栓马处,罗蓝田将白泽御放到马背上,解开缰绳自己牵着,仰脸问马上人道:“你的马呢?栓在什么地方?”
白泽御抬手往官道方向一指:“拴在道口边的大杨树上。”
罗蓝田用看傻子的眼神,无语地拧眉看着他。
“怎么了?”
白泽御莫名其妙地问:“你那是个什么眼神。”
“不怎么了,”
罗蓝田牵马就走,“一会儿过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官道口所谓的大杨树栓马处,只见树下空空荡荡,别说马匹了,就连马缰绳也没看见一根。
“我的马呢?”
白泽御还挺意外。
“先生,”
罗蓝田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以后你别一个人出门了。我怕你……”
他心里说:“……臭在路沟里都没人知道。”
嘴上却说:“……万一出点儿意外,连个给家里报信儿的人都没有。”
“我的马是不是被人偷了?”
白泽御还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罗蓝田哂笑道:“我觉得是有人帮你牵去喂了,喂完就送回来了,要不你在这儿再等等?”
白泽御低着头不吭声,好一会儿才气恼地往马脖子上狠拍了一巴掌。
“我今天是真的赶时间,”
罗蓝田耐心告罄,踩蹬上马一气呵成,“少不得先生受点儿委屈两人挤挤,一马双跨回城算了。”
罗蓝田把白泽御送回袁府,再火急火燎赶到罗氏家庙,到底还是误了时辰。
殿内祭礼已过大半,正进行到唱祝文环节。
唱祝人站在三级台阶之上,阶下最前排放了一溜的蒲团,上面跪着大宗小宗的各家家主,后面黑压压跪了满地的晚辈。
罗文远跪在左手起第一个蒲团上,身后从左到右依次跪着罗武通、罗武达等几个嫡庶儿子。
罗文远右手边的第一个蒲团空置着,为的是留给罗文显这一支。空蒲团的后面,原本应该跪着罗蓝田的地方,也空着。
罗蓝田不敢进殿,只毕恭毕敬靠边跪在家庙的门槛外面。
祝文唱罢,唱祝人走下台来,罗文远和其他几个过手祭品的家主,起身站到各自位置上准备进献。
殿外小厮们立刻开始一路小跑,源源不断地往殿内传送祭品。
罗文远站在最靠近祭桌的位置,凌厉目光穿过整个大殿,久久盯着垂首跪在门脚,灰头土脸、不衫不履的罗蓝田。
献祭完毕,整个祭祀活动就基本完成了。唱祝人一声“礼成,起~”,殿内顿时“轰”地起了群苍蝇似的,跪地的人全爬了起来,低语声、轻笑声乱哄哄响成一片。
罗蓝田在门外跪着不敢动,就听罗文远中气十足在殿内喝道:“六郎,进来!”
庙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罗蓝田身上。
罗蓝田赶紧爬起身,俯首胁肩的,一溜小跑跑进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