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继续笑吧，看你们能笑到何时，别以为就你们想得这个收复之功，却不知道镇羌寨到底是怎么丢的。”

火堆处

火借风势，不一会竟把烤鸡烤的香味十足。

黄仲把烧鸡拿过来撕掉一块肉，递与胡书办，一边吃着一边说着，“且等着吧，自有他们好受的时日。”

这话含在嘴里，与鸡肉一同嚼下，飘出的那一半也不知周围几人听不听得清。

子时过了没多久，雨点夹着寒风落在李商砚头上。

本就盖着薄被的他立刻惊醒，其他人员也都惊慌的收拾着扎营的物品，尽管一时混乱的很，却也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收拾妥当。李商砚此时也不敢趴在车上了，骑上他的红色小驮马，来回的查验他的十二辆平车，黄仲早就安排了下雨之后的处理办法。

所有人员与车辆都要上路，即使不走也不能待在沟壑里。

毕竟山雨带着泥石流汹涌而下的场景，住在山区附近的人们是经常见到的，所以也没有哪个傻乎乎的还敢赖在扎营的沟壑里。

众人在雨里呆了近一个钟头，雨点渐渐小了，天空也慢慢的变得亮堂起来，尽管还是雾蒙蒙的，路却是看得清了。

黄仲看天色微明，能见路了，便吩咐着各都启程；毕竟军令就在那里，甭管下雨还是下刀子，失期不至，便是杀头的罪名。

车队缓缓前行，不时的有报来，车子翻进山沟里，人员伤亡不大，骡马和物资却损失不少。尽管是这种情况黄仲却也面无表情的勒令众人继续前进。

此事关系着他谋划几年的成果，岂能因区区小雨坏了他的大事。

就这样又是一天艰难的行进，此时已经进山两日，所行不过四十里山路，离镇羌寨还有近四十里。算是走了一半路程。

由于没有达到预定的扎营地点，三千人的厢军车队，五百余辆骡马车就堵在三四里山路上。夜里什么也看不清，火把也很少，很多车队的火把都淋湿了，怎么也点不着。

就这样摸着黑宿营，人心惶惶怨声四起。连黄仲也缩在马腹下避雨，不去触诸人霉头，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怒不过，拔刀了，就是一场惨剧人寰的营啸。

夜里正在车下昏昏欲睡的李商砚突然感觉到地面震动，警觉的他立刻钻出马车，忍着伤痛向震动的方向望去，除了无穷无尽的黑，真就什么也看不到。

“水！大水来了。快往山上跑。”夜里也不知是谁开始喊的，只见人影憧憧，大家都摸着石头往山上跑；张浮游摸过来，喊着“都头！李商砚兄弟！在哪儿？”

李商砚急忙回应，说道，“在这，你别管我，赶快让弟兄们往山上摸，马车什么的都丢了。不，每人扛一袋粮食，不，别扛了，来不及。快上山。”意识到有命令也执行不来，李商砚两人扶持着爬山，又喊着邱玳瑁，他远远的回了一句快上山。就没有言语了。

几人摸着树根往山上爬了约百米高，实在爬不动了就停在了这里。好在人声鼎沸的，大家都在这个位置停下。

就这样又苦捱了一夜。

睁眼看不到光的深夜，李商砚又冷又痛，突然觉得这样的境遇很有意思，是一种现实与梦境的剥离感，就像坐在电影院看着3D大片，主人翁山路夜遇山洪，艰苦求生时，完全被带入的电影情节的感觉。

“呵呵！”他笑了。笑的疏狂。

怎么就混的如此悲惨，这还是他吗？不应该啊！他身怀多种绝技，哪一样拿出来不得惊世骇俗，震动天下。

他应该坐在京城豪门里，怀内蛾儿雪缕肤白色，醉卧东厢不自知；更应该在下起了雨时，也能坐在酒楼听戏子唱一句，花径里，红粉暗随流水去，几番狼藉。而不是苦命的，只能在漆黑寒冷的深夜，扶着树根祈求山洪过境后还剩下点儿吃食。

于是张浮游又听了他一夜的争吵，最终也没有与自己和解。

天色渐渐明了，雨也停了，朝霞铺满天空。

云的上层金光闪闪，下层阴沉沉的；就像这个要死的世道。

黄仲时是幸运的，昨夜山洪过境，只是冲走了几十辆车马，大部分物资还在；他的谋划不会因这点损失就流产了，所整装之后，厢军们再次开始踏上征途。

而早早出发的禁军精锐将士早已出了群山环绕，进入一片硕大山中小平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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