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起,观棋安排着婆子收拾东西装进马车。阿萌寻了块苏绣帕子,包了她素日极爱的一块羊脂玉佩进去,挽成一个疙瘩,送与三丫做纪念。三丫亦准备了她自己纺出的一块布,连夜做了个小小的荷包,又在荷包上绣了朵鹅黄色的迎春花。
阿萌欣喜,忙把荷包挂在身上。土布做的荷包虽与阿萌身上的软烟罗褂子不匹配,但阿萌极珍惜这份情谊。三丫亦是坦然收下,眼神清澈明亮,不见一丝贪婪,长公主见了愈加喜爱。
叫到跟前来问她可有学名,三丫点头道:“有的,周岁那年父亲请了族里的秀才,给我择了丽字。只是家里不富裕,因此不曾读过什么书。”
长公主了然,见这孩子不自怨自艾自卑自贱,倒是动了恻隐之心。又叫来驿丞的妻子,与她五十两银子。说道:“我见丽姐儿聪慧,你们好生教养着,日后因她得了计也未可知。这些银钱与她请个先生,明儿略识几个字,懂些许道理,与子孙后代亦有益处。”
驿丞夫人忙拜谢长公主,又因家风清正,三丫又八九岁了,早已操持自己的事情,待长公主启程后便将五十两银子都交于三丫自己保管。三丫素来孝敬父母,与兄弟姐妹亦亲密无间。遂取出二十两交与父母维持生计,又用二十两买了笔墨纸砚,请了先生,兄妹几人一同学习,此乃后话。
单说当日,因与玩伴分离,阿萌很是郁闷了几日,骑射打马亦提不起兴趣,待车队到了秦皇岛方才好些。
秦皇岛三面环水,远眺之间海天一色,海水击打礁石翻起巨浪更显波澜壮阔。阿萌没见过这等景色,立时把烦闷丢到九霄云外去。长公主笑她不记事,直言旧年驻守时常带她来。
此处距离山海关不过几十里,已能望见雄关巍峨,与长城连成一道赤练,蜿蜒曲折,不见尽时。
阿萌虽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儿,但见山海关还是有印象的。见离家甚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时飞回去。行路风景虽不同有趣,到底是在外面,洗澡洗头都有不便。走这十多日都只在驿站中草草擦洗,阿萌只觉灰头土脸,亦是倦了。
张晋见天色已晚,便要在此修整一晚,明日再进关。阿萌虽有些不愿,但她是极体贴的孩子,见长公主面露疲态,忙道她亦想留宿一晚。
晚餐有鱼汤,长公主痛喝两大碗,倒觉得身上好些了。活鱼现做,更是鲜美,阿萌吃得不亦乐乎。
次日一早阿萌迷糊中被澄橙叫醒洗漱,闻着海风,顿时一激灵。“娘亲身体可好些了?”
澄橙笑道:“长公主气色好多了,一早起来与驸马登高望远,采风去了。临走时吩咐我们不必叫郡主,让郡主多睡一会儿。只我见日出海面甚是壮观,怕郡主贪睡见不到以后和我哭鼻子。”澄橙之于阿萌,就如流苏之于长公主。虽是丫鬟,但自小一起养大,情分深厚,倒不如说是姐妹。
因此阿萌的喜好澄橙深知,见太阳宛如一个火球般从水面冒头,忙将阿萌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