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广陵侯夫人么?”薛盈盈故意在“广陵侯”三字上咬了重音,眼睛绕着她逡巡,“两三年不见,你比从前憔悴了,看来沈家人确实没少给你气受,听说最近还被沈继阳扫地出门了?”
常乐闻言,俏丽的脸蛋阴沉下来。
打从回到凉国府,薛盈盈就没给过小姐好脸色,处处找茬,时时刁难,简直把“恨”字写在了脸上。
可当年两人被抱错,身份对调,又不是小姐害的,她凭什么把怨气撒在小姐身上?
当年小姐也是看在薛老夫人的情面上,不愿闹得家宅不宁,才没与她计较,否则早收拾她了。
“几年不见,薛小姐倒像老了十来岁呢,不知你又是受了什么人的气?”
常喜附和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襄王了,一场婚事等了三年又三年,年华都耗光了,岂能不气?”
闻芷替嫁后的第三年,皇帝赐婚,将薛盈盈许配给了同父异母的皇弟襄王,原本计划当年年底便完婚,怎料薛老夫人忽然病故,按例薛盈盈要守孝三年,婚期只得延后。
眼看孝期快过,前年太皇太后又崩了,襄王又要守孝三年,前后加起来五六载,害得薛盈盈二十一了还没出嫁,襄王倒是悄悄收了好几个侍妾。
原本襄王纳妾之事无人得知,是去年被人告发,闹到皇帝那里,让皇帝治了罪,这才传开的,这种事闹开,薛盈盈脸上自也无光。
“谁老十来岁了?是不是眼瞎?”薛盈盈粉腮微微鼓起,眼珠瞪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闻芷,这就是你养的刁奴?一点规矩都没有!”
闻芷扯开唇角微笑:“你先冒犯我,她们才呛你的,是你活该。”
“你……”薛盈盈恨得跺脚,拉住母亲的手告状,“娘,你看她!”
凉国夫人心里的不满尽数显露在脸上,语调低沉道:“本以为嫁为人妇后,你这骄纵的性子能改一改,想不到还是那样,盈盈不过说了两句玩笑话,你就唆使两个婢子下她的脸,毫无容人之量,怪不得在广陵侯府待不下去。”
闻芷敛起唇边的笑意,嗓音微冷:“你应该感谢我,当年代替你女儿嫁到沈家受苦,否则今日被逐出广陵侯府的就是她。”
“你现在是在怪我了?”凉国夫人愈发不悦,“沈家也是名门望族,你嫁过去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吃的哪门子苦?况且当初是你自愿替嫁的,我们可没逼过你。”
“既是名门望族,怎么舍不得让薛盈盈去嫁?你们没逼我?天天跑到我面前哭闹,说我偷了薛盈盈的人生,要我补偿她,还拿刀子割腕要挟我的,不知道是谁?”
闻芷永远都不会忘记,凉国夫人割腕那天对她说过的那些话,更不会忘记那年祖母病重,自己回去探望,被他们拦在门外羞辱,后来祖母过世,回去奔丧,又却被他们乱棍打出去,连祖母最后一程也没能送成。
凉国夫人脸上不太好看,一时无言反驳。
“就是逼你了又怎的?”薛盈盈气焰却壮得很,“薛家养了你十几年,不该收取点回报?这都是你该做的。”
闻芷好气又好笑,径直绕开两人。
“喝个茶都不得安生,真是晦气。”
薛盈盈拽住她,怒道:“站住!你骂谁晦气呢?”
闻芷摔开手,正要回话,听见凉国夫人忽然问:“你与广陵侯已经签了和离书了?”
“快签了。”说起这个,闻芷心里又郁闷起来。
“我劝你还是别不识相,早日回去认个错,修复好夫妻关系,保住主母之位,比什么都强,”凉国夫人缓步走到闻芷面前,双眉紧锁着,言语间倒还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广陵侯另娶平妻,确实不大厚道,但一来这是陛下赐婚,他也无法拒婚,二来与沪阳王府结亲,于沈家有利,你只要能与昭云县主相处和睦,将来自有沾得到好处的时候。”
“你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离了沈家,以后能靠谁?你那个没用的兄长吗?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就是被人卖了,也没地方求助去,这些都是肺腑之言,你多少听着些,我到底抚养了你一场,还是希望你把日子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