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夏侯兰接了东西,便又望向那火,口里道:“我看着的。”
过了几息,赵活见夏侯兰还无动静,只好侧过头去,笑了一笑。
他生得很丑,可却不是那种锐利的丑。他一笑起来,便滑稽地让人也想一起笑。经橘黄色的火光一照,那笑容底下,甚至藏着几分温暖,醇厚。
夏侯兰睡去了。
火焰在缓缓燃烧。
月光轻轻落下。
赵活便一直坐着。
他忽然侧脸望去,只因夏侯兰面上扭紧了,伸出了手,便要去抓些什么。
她在那噩梦中,是想扼住仇人的喉咙,还是想牵住逝人的手?
赵活不知道,但他知道,若她抓不到,一定会很伤心的。
于是他轻轻挪了过去,伸了小臂,由她死死扣住。
指甲嵌入肉里,淌出血来。
赵活垂帘收颌,端坐在地。
若你愿意,
便尽管撕了我血肉去吧。
去补一补,
你碎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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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睡去了。
太阳已照红了天边。
夏侯兰醒来,望见了少年的脸。
她支起上身,忽然弹起了手,将那手悬在空中。那双瞳子正自颤动,像被风拂过的湖面,波光粼粼。
赵活见她好似又要流下泪来。
那可不行。
于是他忽然身子一倾一探,将那搭包抓到手里,一把跳将起来,往太阳升起的地方奔去了。
他疯颠颠笑道:“我要晒太阳!”
夏侯兰只好急急起身,将那件外衫披在肩头,追了去。
两侧的树木越来越近,这路越来越挤,这光越来越暗。
可再行了几十步步,二人便撞出了林子。
入眼是一片极致开阔的地方。远处有田地,那田地上有几只缓缓甩着尾巴的牛,正吹着风,淡淡地动。可以望见那永远到不了的地平线上,正升起一轮太阳。
夏侯兰抬起手遮在额上,望见赵活正张开双臂,拥抱那日头。
赵活转身了,嘴里叼着块饼。
他正在笑,那笑容本就可笑,再加上那块微微抖动的饼,实在太好笑了些。
便连夏侯兰,也只好嘴角不自觉得浅浅一勾。
赵活一手托起搭包,一手往里伸去,掏出最后张饼来。他一把扔到夏侯兰怀中,笑道:“走?”
夏侯兰一手接过饼,一手垂下,勾起小臂,捏住了肩头外衫一角。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