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陈青萝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一拍，不待她回头查看，耳畔传来了尖锐的嬉笑声:

“陈青萝，果然是你啊！刚刚在山脚下我看着背影就很像！”

“陈青萝，怎么自己一个人过来呀？”

陈青萝表情阴郁地抬起头，眼前原本明朗的天空被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占满。

她们穿着尽显青春活泼的纯色t恤和牛仔热裤，与蜷缩在阴影里，一身臃肿运动校服的陈青萝形成了鲜明对比。

听着她们用悦耳的声音说着无比刺耳的话，陈青萝缓缓站起，冷冷道:

“你俩少管我家的事，让开。”

“怎么还不愿意了呢，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

穿粉t恤的女孩拦住了陈青萝的去路，白t恤女孩则“亲热”地搂住了她的胳膊。陈青萝的身体挣脱不得，想离开又被女孩挡住。她板着脸斥责:

“夏小莲！林莹！给我让开！”

“急着走干嘛，我们不是同学吗，交流交流呀。”名叫夏小莲的女生毫不退让，“马老师说了，让我们关心爱护后进生，营造团结友爱的班级氛围。”

“我不需要你们关心。”

“上次月考你都全班倒数第三了！”

夏小莲刻意拉高了嗓门，引得一些路人侧目。

“我要进去了，再见。”

陈青萝用力甩开抱着自己的林莹。她快步走到庙门前，冷冷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两个同学，低声道:

“还有。我爸明天就回家了。”

夏小莲和林莹完全听不见，她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

少女一头扎进了进庙的人流中，只留下一个单薄而萧索的背影。

***

陈青萝走进院中，绕着大殿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切喧嚣都视若无睹。

走累了之后，她坐在给游人休憩的扶手椅上，盯着前方的空气，眼神失去了焦点——如她所愿，她很快看到了脑海中的李微尘。他透过海底打量着自己，神情仿佛带着些好笑，又带着些怜悯。

嘁，我才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她做作地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让您看笑话了。”

刻意加重了语气，在讥讽谁显而易见。

李微尘摇头:“没感觉哪里好笑。她们是谁？你的同学吗？”

“两个无聊的八婆。”陈青萝冷哼一声，“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事情，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家的情况，然后就盯上我了。一开始在背后讨论，后来觉得当面跟我说更有意思，时不时就过来找茬。”

“当面说更有意思？”

“也许是喜欢欣赏我反驳不了的窘态吧。”陈青萝面无表情地说，“而且，我最好欺负了，成绩差，人缘差，家里条件不好，没有朋友，老师不喜欢我。”

“……这算校园霸凌吧？”

“也许吧。”

陈青萝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不由得苦笑了出来:

“我有时候会想，自己要是被打了就好了。这样的矛盾老师只会觉得是几句口角，反过来嫌你烦。”

而且，她们说的全是实话。

我甚至没有勇气做出任何反驳，只能对自己，说一个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

李微尘张开嘴，想说出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算了，不必想着法子安慰我，我不喜欢被人可怜，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