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殿内,龙椅上李纯放眼向下看去,今日早朝的大臣人数总算是近七日最多的一次。
群臣们左顾右看,不见了裴度,难道正如坊间传言,刺客剑上抹了慢性毒药,已经不治身亡。
李纯五日不见裴度,又听他卧病在床的消息,心中倍感焦急。
“武相都头七了,凶手还未抓到。线索也没有,京兆府,作何解释?”
李纯望向自己的二弟郯王兼京兆府尹李经。
李经转头瞟了一眼后头的京兆少尹裴武。
裴武见状立即从袖子中掏出一份奏折,还有里面的纸条往文武道上面一站。
“呈上来。”
太监陈弘志匆忙忙的甩着手上的拂尘下去拿着奏折踏上龙阶,站在龙椅前曲身恭敬的将折子双手抬到李纯手前。
“陛下,这是京兆府各级衙门同一天收到的纸条。凶手早有预谋。”
李纯看着纸条上的字迹,似曾相识。
李经抬了一下手中的象牙笏板。
见龙椅之上的皇兄眼盯奏折一脸犯难,郯王李经还未等皇兄揣测连忙补充道“陛下,臣弟心有顾虑,请陛下圣裁。”
“讲。”
李纯挥手并指了一下奏折之中的纸条,让太监陈弘志小心收好。
“没有圣意,京兆府各级衙门碍于情面,差役、捕快到一些王公贵族庭门前都是刻意避开。”
三日前李纯让中书舎人韩愈,拟诏命长安及各地搜捕刺客,凡擒获者赏钱一万缗,授五品官。
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料重罚之下,才生敬畏。
“中书舎人,那就在三日前发的诏书中再加一条,公卿贵戚不得阻拦办案,有夹墙者自报,敢隐匿者,族诛。”
韩愈挺直腰杆行了个叉手礼“臣遵旨。”
此时礼部队伍的最前面,跟郯王李经一样一身着衮冕圆领,上有九旒。
紫衣纁裳,绣有九章纹,腰间挂金玉饰剑镖首的少年,他意气风发样貌长得与李纯有几分相似。
他高举了一下手中的象牙笏板。
“冀王,武相丧事,他家人作何答复?”
李纯望向礼部的队伍,此时文武百官将目光望向冀王。
那站在礼部尚书前面的少年郎太常寺太常卿,便是李纯的十一弟李絿。
他掌管宗族祭祀,贵族王公丧葬之事。
“臣弟两日前去问过,老夫人说听朝廷安排,望早日入土为安。臣弟去之前听说都哭晕了好几回,在那又哭晕了一回。状元郎跟祠部郎意见不一。”
“状元郎什么意思?”
在他眼中,往日臣弟不用记录,皆是放下笏板对答如流。
今日突然看到十一弟李絿在用象牙笏板故意遮挡着什么。
李纯走下龙椅,向十一弟李絿走去。
与李絿并列同排的二哥郯王李经看到也是挑眉一惊。
“状元郎想这笔殡葬费用,朝廷来出。翰林学士跟礼部想得一样则说按照朝廷礼法,武相还不够年限,朝廷淮西用兵,正是用钱之时。”
李纯往礼部走来,拉开李絿手中的象牙笏板。
见到他额头上裹了纱布。
李纯一惊,李絿尴尬一笑。
“冀王,你脑门怎么了?”
李纯猜想,不会是状元郎与祠部郎大打出手,自己那帅气的皇十一弟头上挂了彩?
“臣弟正欲言相劝间,武相那十二岁的小外孙段小郎君嫌树上知了太吵,在庭院外用弹弓去赶,石子落到了臣弟额头。”
李纯拿手指戳了戳白布。
心想若是那日朕去了,那这裹着白布的便是朕。
“伤不算重,就是这几天疼得跟不停有人拿针戳一样。”
“还好没毁容,你没好好教训那段小郎君。”
李纯特意看了伤口位置,在发丝根部,只是一个被戳的大泡。
“当时一个小石子儿,将臣弟弄得头晕目眩,都自顾不得,若是臣弟再拉得慢一些,段小郎君就被他娘亲揍得屁股开花。”
“皇兄,我就说让你先别去吧。臣弟这次为你挡了一灾。”
李纯站得更近了些,他的右眼刚好正对着冀王李絿的伤口。
“朕还好没去。朕比臣弟高那么一截,若是去了,那正打到眼睛上。”
“你说到时候欺君之罪先不论,朕成了独眼龙皇帝,这皇帝朕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
李纯苦笑,李絿憨笑,郯王李经松叹了口气。
一众文武大臣躲在笏板后闷笑。
“韩愈你整日跟文章打交道,起草诏书。”
此时手拿象牙笏板的韩愈行了一个叉手礼。
“白居易你写诗最多。”
昨晚没睡好的白居易,听闻点圣上点自己名,连忙打起精神也跟随韩愈行了一个叉手礼。
“你俩熟读古籍最知典故。给朕说说夏商之始,大唐此前。有无独眼龙的帝王?”
此时文武百官将目光,分别望向了内臣队列中书省中书舎人韩愈,太子属臣左赞善大夫白居易。
李纯说完转身看向白居易,他脑袋一恍惚间忘了位居高着先说。
抢断韩愈发话。
“有东晋十六国时期前秦的历王苻生、南北朝时期南梁的梁元帝”
韩愈连连点头,可是李纯对这二人生平都不认识。他撇了一眼韩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