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郑泻斜着眼睛瞧了长林一眼,见他一动不动的,便把小紫砂壶里的茶水淋了一些在他头上。
刘长林还在河水里泡着,头歪倒在一边,叫声越来越微弱,被热茶一淋,嗯的一声醒过来,眯着眼睛向上看了看,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睛里去,耀眼生缬,晃得厉害,也看不清那几人的样子,喃喃地道:“救……救救我……”
郑泻越看越觉得有趣,干脆蹲下来,问他道:“喂,小子!你是死了还是活着呢?”刘长林说道:“活……活……”
郑泻嘿嘿两声,一拍大腿,乐道:“嘿,还真喘着气呢!”站起身,对老者韩三岛道:“三爷,你看怎样?”
兴顺号的老帐房韩三岛推了推鼻梁上的圆镜片,打着躬笑道:“管事的客气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只听掌柜和郑爷吩咐的办就是了。”
这个老狐狸!郑泻看着韩三岛顺从的脸,心里头不由得生出一股厌恶来,说道:“您可是咱们兴顺号的老伙计了,自从有了这爿过塘行,您就在这儿了,还在郑爷长郑爷短的叫,就不怕折我的寿吗?”
韩三岛忙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郑泻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瘦削的肩头,说道:“掌柜的虽然年轻,但她毕竟是掌柜的,既是她吩咐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您说是吧。只是我看这个蛮子结实着呢,不如再泡他半个时辰再捞起来见掌柜的就是了。”
郑泻说罢,不待韩三岛答话,将手里的小紫砂壶晃了晃,里面的水已被他倒了个干净,说了声可惜,交给别人拿着,背着手顺着长街用早点去了。
韩三岛一俟他的背影转过街角,便急招手叫了一个伙计过来,说道:“快去拿些热水热茶到这里来,万一这人死在咱们兴顺号门前,严司令面前须不好交待!”
伙计听了一个“死”字,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一溜烟儿地去拿热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