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紧跟其后。
一人一狼之间的距离,就这么固定在十步间距。
“汪!”
黑狼注意到李暮仍旧紧随后,立刻又顿住身形,朝身后叫了一声。
一人一狼,对视许久。
李暮知晓黑狼的意思,它这是鼓起勇气,要去了结先前恩怨。
但李暮想插手此事,帮上一帮,这才穷追不舍。可黑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它要孤身一人,去斩断宿仇。
一客不烦二主,生死自负。
李暮有些失神,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黑狼竟然近乎通智,晓得这些人情世故江湖道义。
“保重!”
收起思绪,李暮抱拳作别,不再去看黑狼那边。
这一刻。
黑狼抬起头颅,仰天长啸,兽瞳深处的那股刚毅凝然,如铁一般,逐渐烙入神魂。
···
···
牛背山。
原始林莽中,李暮独自一人逛荡。
格物致知一经施展,眼前便顿觉柳暗花明,目力所及之处,纵使林深草密,也难有一只飞蝇细蚊,能逃过此等神通。
偶然间,一头幼年狍子从林子里窜了出来。
虽相距百步,可李暮仍是一眼就瞥到了那写有“狍子”的白色小楷。
目光向前一探,那狍子就这么顶着“狍子”,迅速跑远。
“自从神通可视除我之外的活物后,目力所及之处,就没有凶险能瞒过这双眼睛。”
话音未落。
一支矛形鈚箭爆射而出,几乎是在他言语之际,就射死了那只狍子。
弓弦震颤不已,莫非李暮捏指按住,估摸着还得再来回震荡数十息,才能渐次停下。
矛形鈚箭的创面极大,甫一走近狍子,拔出那支矛形鈚箭,箭尖的倒钩就撕下一大块皮肉,看上去极其触目惊心。
李暮扛起狍子,继续穿林而行。
他运气甚好,没多大一会儿,便寻到了一处谷涧。
溪上点印着雪,如同白色的浮帛漂在水面。滩边,满是水涨时节被冲到岸上的石子沙砾。
李暮取出狭刀,将狍子开膛破肚,去掉内脏,扔进水中,然后洗净,支起烤架,将一整只狍子架起烘烤。
油脂沸腾后,滋滋作响,不断向外冒油,烤架上的狍子肉就像是刷上一层层菜籽油,金灿灿的,油亮喷香。
在此期间,李暮也没闲着,他盘膝坐在烤架旁,闭目练功。
不同于其他人静练周鼎功,需要苦修。李暮只需从火血中,剥离出一丝丝气血之力,引渡至皮囊,就能循序渐进,增进修为。
试想一下,以周鼎功运转一丝绵力,缝补人皮,和以千百条,甚至更多的气血之力,修缮皮囊,往后哪种成就更高,此间不言而喻。
但将形体上与绵力相差无几,可神韵上却更为磅礴的气血之力,从火血中剥茧抽丝,分离出来,委实是一件极其损耗气血的苦差事。
弥补气血的途径应有许多,但李暮如今只知晓食补。
“呼——”
他长长吐息,口中白气激流而出,如旋涡般不断打转,直至消散一空。
瞥了一眼身侧字样,这才缓缓收回视线。
“如今每日只能勉强剥离出三十缕气血之力,照此看来,周鼎功明日便能练至第二重。”
“短短两日,拳力竟已抵足十日!”
李暮颇为欣喜,三年拳力十年功,拳力作为武夫战力显化的凝缩,锤炼起来极其耗时耗力。
但他却能通过剥离、牵引,淬炼源血中的气血之力,去缩短时日,打磨拳力,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周鼎功共有九重,修炼到第四重,便可突破武道八品,不知这尚未凝练成形的源血,能否供我跻身八品。”
李暮面色凝重,一思此事,他就难免有些忧心仲仲。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窍内的那滴火血,正在逐渐失去温度,似乎是随着气血之力的剥离,逐渐陷入冷寂。
“必须想办法,彻底凝练源血!”
李暮撕下一整只狍子腿,单手抓着,如一头人形凶兽坐在地上,大口撕扯着油灿灿的后腿肉。
···
···
彼时。
青枫镇外。
一座苍茫覆雪的大山中,数十个山蛮徒步踏雪而来。
雪地里,一头几丈高的白狼被山蛮们围簇着,如众星捧月般,在一片林丛中骤然停步。
白狼背上载着一名五短三粗的披甲男子,那人满脸横肉,生的甚是凶神恶煞。
“豹子,这就是你先前斩杀熊罴的地方?”
低戾的声音,如野狼撕肉一般,在众人头顶炸了一炸,这才缓缓飘进方豹耳中。
“回禀三大王,那日小的便是在这镇上卧牛山中,以弓作刀斩了那头熊罴,然后剜出心肝,献与大王。”
方豹垂首抱拳,毕恭毕敬。他与其他山蛮一样,身穿花斑条纹兽皮衣,披头散发,背着一口阔刀。
“好!小的们,随我进镇搜山!”
披甲男子吹了个号子,勾在其肩头的鹰隼顿时飞冲出去,直入高空。
“啊嗷——”
众人斗志高昂,一个个如猩猩般振臂高呼,声音此起彼伏,回荡在山野之中,震得枝丫抖雪,簌簌颤动。
“三大王,山中既有异兽,恐怕已成兽道,不可不防...”方豹思忖了片刻,开口说道。
“无妨,不过是一条兽道而已,荡平即可!”
披甲男子撇了一眼山脚,狞笑道:“最先发现异兽异宝者,这镇子周边的村庄,任他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