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哥喜欢摸着黑玩,越是黑漆漆的,他越玩得高兴。”刘小虎对刘汇仁实在喜欢不起来,他一天到晚跟在老支书身后,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就连生产队的事也要插上一嘴,他人称“小诸葛”,却没看到“明”在哪里。“他倒是高兴了,可我们……”刘汇仁话到一半,被刘小虎挥手拦了下来。眼前七七八八,出现了好多个山洞,大伙纷纷向前,瞅了瞅山洞的样子,在手电筒的光亮下,那些山洞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大伙觉得古怪,“哪里有山洞会发光的?”都不敢向前,纷纷看向刘广奎,刘广奎见状,走近看了看,说道:“不妨,先歇一歇。”眼神看向刘天明,看见刘天明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心道:“果然是金矿,没想到镇子那座很远的金矿能一直赶到三河村这地界。”
刘天明初到镇上,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刘广奎,那时他刚到生产队报道,远远看见一个人站在镇子的广场上,如铁塔一般,正气凛然,刘天明不仅心生敬佩,而当时刘广奎也远远望着那队刚来的年轻人,眼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刘天明身上,心道这个年轻人定是不俗,后来刘天明认识了刘小虎,从刘小虎那里知道了很多刘广奎的事情,就更加佩服几分,他甚至羡慕刘小虎,能有这样一位好师父,后来在日来月往的相处当中,二人不是师徒,胜似师徒,更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想的东西也总能对到一块,这时刘广奎看向刘天明,他自然知道大师父的意思,两人心领神会,此事暂且不能开口,一旦说明,就会乱了心思。
刘广奎往前,挨个洞口转悠,时不时俯下身子听听看看,想凭着内里的风向摸出哪条是通向外面的,可哪里有半点风吹草动,刘广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这路若是走错了,便是徒劳无功,但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他们都要走进深山了……
刘天明在一旁,看出了刘广奎的顾虑,上前悄声道:“大师父,我刚才也看了,虽说这地上全是石头,但是人走过总该有些痕迹,可是咱们一路走来,根本就没有半点不同,咱们要想找人,恐怕这路不对……”话音未落,已被刘广奎截住,刘广奎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示意刘天明不要出声,自己却将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这次他听得真切,一股热水开锅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他急忙起身,大手一挥对众人喊道:“快起来,憋住气息,大水来了。”
众人听言,满脸惊诧,但没有多想,急忙散到两边,蜷住身子,将气息憋住。三合村傍着三条大水,洪水什么的都见惯了,人人打小会跑就会游,辈辈相传的技巧,谁也不准忘,个个水性好的很,刘广奎这么一喊,大伙自然理会得。
十几年前,三河村也经历了这样一场大水,那时候也是天降大雨,三条河涨满了水,支书刘立康吩咐谁也不准外出,那瓢泼大雨像瀑布似的悬在空中,任是谁也看不清路,万一不小心被水卷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但是有一个人愣是悄悄跑了出来,刘存宝还是不舍心,他打定主意怎么样也要再见到董巧娟,望着外面的大雨,刘存宝悄悄溜到北河,那是通往后山的必经之路,刘存宝也想着董巧娟可能是去了后山,
雨太大了,河水已经涨到了桥上,若不是常年经过这里,旁人根本找不到桥在哪里,刘存宝过桥的时候摇摇晃晃,河水一股子劲头往前跑,他也有点支持不住,但是他依然向前,眼看马上到另一边,后山忽地传出一声响,只见一片黄色浪涛滚滚而来,刘存宝闭上眼睛,顷刻间洪水带来,把他卷进浪花之中,随着北河的水一路向东,刘存宝不是认命,他只是在大水来的时候先护着眼睛,在水里的时候,他也曾找机会看看能捞着什么东西浮上来,可是水流太急,根本什么也抓不住,就快与南河相聚了,刘存宝打算借着东面那座大桥躲过洪水,他心里想照现在的样式,大水能刚好漫过东边的大桥,届时抓住桥上的栏杆,就能躲过洪水,还未细想,只觉身上一沉,不知怎地就被提溜起来,他浮在一根粗壮的木头上,看着另一头的刘大成,笑了一笑:“大成,谢谢你。”“不用谢。”刘大成自豪地笑道,每逢下雨,刘大成总会到北河看水,看看洪水奔腾向前,刘大成说不出的欢喜,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河岸,看刘存宝一路过来,知道他水性不好,索性就把旁边草垛上压草的木头柱子拾起来丢在河里,便跳进河里去救刘存宝,他觉得三河村再也找不出刘存宝这样的朋友了,他不想这个朋友被大水带走,
北河与南河汇合,向着东边来,水面霎时间宽阔无边,水流便缓了下来,刘大成跳到木头上,在倾盆大雨中挥舞着手臂,又唱又跳,刘存宝就这么浮着,他内心感觉到自己找不到董巧娟了,
起风了,天空越来越暗,雨却渐渐小了,那么多黑云聚集,忽地一道闪电,刘大成吓得赶忙趴下身子,跟刘存宝道:“要打雷了,快跑。”抓着刘存宝跳到大桥上,刘存宝趴在桥上,心里酸到不能自己,只听着远远传来雷声,
这件事刘存宝并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儿子,是刘大成教刘小虎游水时无意说出,刘小虎此刻听到雷声般的巨响,便再次想起来,大水顷刻就来,众人心中暗道应是连日大雨,山里的大水兜不住了,便开始四处奔流,也不知道这水会奔到哪儿,现在憋住气息,或许能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