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刘汇仁嘴里说是不知道,其实他是说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过了半饷,他才回过味来,再次看向洞口,太阳已然悄悄往下,人也不见了踪影,他不禁想起那个夏夜,他大约七八岁,具体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候他穿了件破烂衫子,夏天的夜,又闷又热,在三间小屋的家里他睡不着,便去后山山坡上捡了个干净的石头睡觉,那块石头很是隐蔽,因为他不想让旁人看见,再笑话自己。
夏天的夜并不宁静,山上的虫鸣鸟语此起彼伏,朦朦胧胧中,他听到有人低语:“三道山,连着湾,冲天鸟儿难以攀;水连水,天连天,中间住着赛神仙……这话传了多少代了,咱们肯定没记错……”对啊,这歌谣我也知道啊,刘汇仁这么想着,他也记不大清楚了后面到底是什么了,总之是说在后山很远的地方,似乎住着什么神仙……朦朦胧胧中他又睡着了,后来,直睡到半晌午,太阳晒得石板热辣辣的,烙得身子板生疼,他才起身回到村里。
那是很久以前的传说了,刘汇仁从来没放在心上,每天只是想着如何吃得饱睡得暖,没想到今天却看见这样的地方,还看到这里面住着人,刘汇仁肯定刚才看到的身影是实实在在的人,他再次望向外面的洞口,是极为精致的石雕,原来在桥上的那些不知名的藤萝,在这里被刻画地惟妙惟肖,像真的一般,似乎风吹起来就能动,还有那些有着淡淡芳香的花儿,半开半掩,还有那些华丽羽毛的毒鸟,像是要从石头中飞出来似的,更重要的是藤萝下面也立着那参天石柱上的两头老虎,刘汇仁觉得是自己找对地方了,找不找着神仙先不说,其他洞口也没见这些石雕,就这洞口有,那这里定是有些门道,便拉着刘昆玉说道:“傻小子,别看了,咱们往里找找。”
刘汇仁拽开脚步,不知怎地,就觉得从脚底生出一股力量,走路都带劲,他找出火折子,凑合着用来照些亮,山洞里斜坡微微向下,两人行了有一里地,前面出现些光亮,刘汇仁远远看去,不像是阳光,好像是烛光,待走进以后,刘汇仁招呼刘昆玉先躲在一旁,自己上前看了看,灯内的油填得满满当当,灯芯烧的不多,显然是有人剪过,心道这里确实有人,便摆手让刘昆玉上前,嘱咐着行动小心。
又三百来米,前面出现了两道石门,石门上的铺首还是石柱上那大猫,大猫威风凛凛,双眼睥睨来人,不禁让人生出一股敬意,刘汇仁望着大猫,心中万般滋味,也许多年来的猜想就在这门后了,他往前走两步,又往后退两步,心道自己看的果然没错,无论自己身在何处,只要抬起头,总是能对上大猫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刘汇仁不禁叹服,先人们真的了不起,便在门前深深做了三揖,以表敬重。
石门古朴而厚重,在烛火下泛着些砂子一样晶莹的光,刘汇仁上前,用满是伤痕的大手摩挲着粗糙的石门,对着大猫默语道:“若是先祖有灵,保佑咱们都能逢凶化吉。”说着,便两手去拉石门上的石环,刘汇仁功夫也好,只是力道不十分纯正,这一臂之力下去,没动得石门半分。
“大意了,傻小子,你闪开,让我再来一回。”他心里有些不服气,心道虽然自己比不上大师父的功力,但是开个石门的力气还是有的,定是刚才受了伤,自己也没十分用心,看来这东西还有好些重量,
刘昆玉十分知趣,乖乖地往后退了两步,给刘汇仁让出很大地方,喃喃道:“我方才也没碍着你,你也没打开。”
刘汇仁不知听没听见,只是蹙紧眉头,攒着双臂,一双大手紧紧握住石环,大喝一声:“开!”就听石门吱呀一声,却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儿,缝儿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刘汇仁见有了眉目,以为这招好用,心中窃喜,上前两步双脚立定,以气贯之,不堤防脚下一歪,急忙打个转,知是碰着紧要的东西,赶紧收回右脚,定睛看去,发现脚下有一道浅浅的凹陷,这道凹陷是半弧形,像是半弦月一样,中间比别的地方都要磨得光亮,刘汇仁看了几分详细,来回摸索着下巴,想来想去忽然明白了什么,二话不说,上前双膝跪地,照着凹陷的地方,嗵嗵嗵磕了三个响头,刘昆玉被这情形弄得摸不着头脑:“仁叔平时就是神神乎乎,这又是在搞什么?”
刘汇仁也不跟刘昆玉解释,他心中自是有几分道理,那凹陷的地方明显是经年累月被人磕成那样,应该是磕头才能进门,不磕头便进不去,那时候舅爷就是这么说的,想起多年以前的传说,想起那个夏夜听到的稀稀朗朗的话,刘汇仁仍是心存犹疑,他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行,好在这次他猜对了,还未等他起身,那两扇千斤重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了来。
刘昆玉惊得目瞪口呆,磕头居然能开门?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神奇,他紧紧跟在刘汇仁身后,生怕里面出来个什么大物件他可招架不住,那些传说他也听太爷说过一些,有力大无穷的猛兽守护着后山神仙的秘密,当时不以为然,什么猛兽能这么厉害,咱们年轻人,害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是事实突然就在眼前,他心中不免有几分惊疑和害怕,刘汇仁转过身,笑道:“傻小子,那么些毒物你不怕,还怕起两扇门?咱三河村的汉子爷们,嗯,可不是这样的啊!”其实,刘汇仁心中想到,应该是半月形的凹痕下藏着开动石门的机关,以成年人磕头的力道,刚好能够打开。
刘昆玉当然不服气,但现下不想跟刘汇仁答话,自己的确不怕毒物,但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可就另说了,那鸩鸟谁敢跟它斗啊,可仔细又想,自己也是打小学武的人,自当一身正气,怕那些做甚!便整整衣角,也跟着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