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首诗,齐老夫子带读了近半个时辰,翻来覆去地读,并不讲解。
齐老夫子的异常,面北而坐的孩童们没有知觉,面南而坐的大孩子没有看见,只有王阳看在眼里。
是什么原因,王阳无从揣测,或许是人老多旧事,有感而发吧!
这一个时辰,王阳嘴里念的是这首诗,心里却已经把《千家诗》全部默背了大半。
齐老夫子上了年纪,教完诗,已有些精神不济,交代了两句等下来抽查,就去了塾房休息。
夫子一走,学堂一下子热闹了不少,最大的话题当然是新学生王阳。
“这不是王木头吗?他竟然来上学了!”说话的是个胖学生,上下敦实,如一个竖着的一字,此人名叫齐子明,是王阳小时候的玩伴,前段时间奚落王阳是“王木头”的,就有他在。
另一个大孩子接过话头:“是啊,之前不是生了大病吗?看样子倒是好利索了。”这人叫齐子文,王阳也认识,只是看到王阳有些惊讶,并无鄙夷之色。
“哟,就这样子,还来读书?真难为他家竟然凑得出束脩!”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搭话,王阳不认识。
另一个人道:“子方,不要如此刻薄,夫子说有教无类,立志向学都是好事!”这话听起来宽厚,王阳听了却觉得更奇怪了,我是个什么类?
“这是我们齐家社学,他一个外姓人来凑什么热闹?”齐子明接着笑道。
“外姓人怎么了,我们难道不可以读书吗?”一个身材瘦小的学生回道,这应该是从别处来的学生。
齐子方没有接茬,接着嗤笑道:“你看看他的衣服,没比我家抹布好多少,就这条件还读书呢?”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阵低笑。
王阳句句都听在耳中,如果他是十岁的孩童,可能冲上去就打了。
但以他三十多岁的心性,这些身外之辞,对他心态没半点影响。他面不改色,依然一字一句地看着眼前的书。好不容易能够读书,他倍感珍惜。
“你们看他,不会病还没好吧?难道我们说的他一点听不懂?不会真的变成傻木头了吧!”齐子明笑出声来,看着王阳的样子,这个曾经给他们取笑的王木头,这次好像更木了。
沉默是最大的藐视,看王阳依然一副岿然不动的样子,齐子明有一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火起,直接起身冲到王阳座位前,一把抄起书,直接丢在地上,大声笑道:“王木头,就你也配跟我们坐在一个堂下读书?”
“捡起来!”王阳心中怒火升腾,脸上没有表情。
“嘿!他说话了,原来不是个木头呀!哈哈哈!”齐子明冲众人说道,引得齐子方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给我捡起来!”王阳一字一句地说道,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我就不捡!大家一起看看,他能拿我怎么样?”齐子明双手抱胸,面朝众人说道,身子往后一倚,准备靠在王阳桌子上。
“哎哟!”齐子明大叫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刚刚后靠的一瞬间,王阳直接往后拖了桌子,齐子明没有防备,直接摔了个四仰八叉。学堂众人看着他摔的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哄堂大笑。
“你!”齐子明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够了!”
众人一看,赶紧噤声,齐老夫子来了,齐子明顾不得疼,赶紧坐回座位。
“你俩怎么回事?”齐老夫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