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我跟王阳是打小的玩伴,刚刚看他来了,准备跟他打招呼玩笑一下,不防他突施暗算,将弟子绊倒在地!”齐子明恶人先告状,这里大部分都是齐姓弟子,他相信大家不会帮一个外人。
“王阳,他说的情况可是实情?”齐老夫子不做理会,转头问起王阳。
“回夫子的话,确实是我们嬉戏打闹,但不是弟子绊倒子明,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但扰乱了课堂,请夫子责罚!”王阳不卑不亢地回道,不把事情闹大可以,锅我也不背。
王阳不想第一天就交恶了众人,毕竟此后还要长久在这里学习,他知道早上拿来的束脩有多珍贵,也知道每滴汗水的重量。
“入学不到一个时辰,就嬉闹学堂,堪称顽劣!今天罚你午饭前把早课全部背会,不然不准吃饭!”齐老夫子在门口已经站了一会,是非曲直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错不在王阳。
不过,王阳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他也觉得诧异,他这么小的年纪哪里懂得忍辱负重四字?见王阳这么老成,也不由高看一眼。
只是,王阳刚上学就起冲突,他也不得不以示惩戒。
另外,他早上听王子三说王阳已经读了三百千,没来得及细问,也想就此试试王阳学力。
王阳听到这个惩罚,差点笑出声来,让他背书,比让他吃饭喝水还要轻松,但表面上,也知道夫子在给自己立威,当即站起,躬身领罚。
齐老夫子看着他颇知礼仪,也轻轻颔首,转身对齐子明道:“你的位置在左,他的位子在右,是你跑到别人座位上嬉闹,且你在学堂已久,罪加一等,罚你今天午饭前默写三字经,从人之初到运不穷,三十句,也是不默写完不准吃饭!”
齐老夫子对他刚刚所为看在眼里,心里更为痛心,齐子明这批齐家弟子,进入明伦堂学习多年,心性竟如此卑鄙,这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齐子明恨恨地朝王阳这边望了一眼,刚刚这事,他虽然逞了口舌之快,最终却摔了一大跤,引得全堂大笑,而对面是从小一直被骑着打的王木头,这口气叫他如何忍得下?
接着,齐老夫子让右边开蒙班的孩子转身朝南背书,以备下午检查,当然王阳的时间提前到了中午。
之后,齐老夫子又让左边的明伦班的孩子转身朝北,开始讲文,今天选的是《千字文》,讲的是“信使可覆,器欲难量”八字。
这八个字,王阳前世读过,今生背过,父亲也讲过,齐老夫子讲的时候,王阳虽然人在右边背书,但实在没什么难度,就竖着耳朵听。
齐老夫子先讲的,跟父亲说的没什么两样,逐字讲解字义,然后又连起来讲解句义,这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王阳听着无趣,准备找点事做,闭着眼睛,准备把《千字文》再背一遍。
“喂!上课的时候不能睡觉!”王阳刚背了一段,发现左边有个声音在轻声说。
他睁开眼睛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大约八九岁年纪,正蹙着眉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这神情和说话的语气,让王阳想起前世的纪律委员。
这个小孩他记得,上次因为抢水的事,齐老夫子跟封严理论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就站在齐老夫子身侧,眼下虽然带着头巾,他记得是个扎着发髻的小女孩。
明代之后,女子进私塾已颇为少见,大户人家一般会单请教书先生到家一对一授课,称为闺塾。
齐家的社学是氏族私学,上学的子弟年纪尚小,这个小女孩进私塾读书,多半是齐家大人的主意,倒也不算违制。
王阳看着她带着点婴儿肥的嫩脸,感觉有点可爱,小声回道:“我没睡着,刚刚那首诗我都背完了!”
“睡觉加上欺师,罪加三等!”那女孩微微侧头,话语有些泼辣,她还没见过开蒙班有哪个能背这么快。
王阳见这不是个善茬,微微一笑,不打算争辩,指了指夫子,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