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少认识这妇女的,都小声讨论着她确实做的过分,别人不愿意搭理她,可她甚至主动拉人嚼舌根,哪有婆婆死了半年,嘴还不消停的?
而平日里嘴巴利索的中年妇女在当下半点也不敢反驳。
因为说的真准啊。
“大师!大师救我啊大师!”
赵胡缨笑容依旧,“办法肯定有,需要花钱嘛。”
“有!有钱!大师只要您帮我把婆婆安稳送走别再折磨我,多少钱我都花!”中年妇女咬牙准备大出血,毕竟实在受不了折磨了。
赵胡缨伸出两根手指,中年妇女下了好大决心从怀中掏出几粒碎银子,差不多二三两,在街头批卦的领域内绝对算得上是高价,正常的话大多是百八十枚铜板。
“老嫂子说笑了,你骂了死人大半年,几两碎银就能打发?我同意,你婆婆也不同意啊,二百两现银,概不还价哈。”
嘶——
周围倒吸凉气声不绝于耳。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二百两在果玉县娶十几个黄花闺女外加一栋独户小院都绰绰有余啊!
中年妇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敢应下,总不能拿家里所有积蓄来处理事情吧?况且成与不成都没个保证。
随即冷哼一声离去。
外围有好几个看热闹的算命瞎子,见她出来后立马上去推销自己,以赵胡缨的话为基础,说的要多玄乎有多玄乎。
当然,收费相当低。
可还没等她货比三家,就见一个魁梧汉子怒气汹汹冲了过来,一把就给她拖走,边拖边骂。
“枉我天天拿你当个宝!没想到你竟在背后咒我老娘!她肯定是被你咒死的!”
哀嚎痛哭和怒骂声渐渐远去,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说白了,赵胡缨就没想帮她办这个事。
哪怕真能掏出巨款,也有更多的苛刻条件。
钱虽好,有的钱小爷还瞧不上。
他头顶的小龙仙相当爱看热闹,它直立起身体像根象牙筷子似的,眼睛瞪的老大眺望着,“哎呦~上脚了嘿~臭婆娘还敢还手?抽她大爷的!”
对于自家老仙儿的古怪性格早就习以为常,赵胡缨没搭理它看出殡不嫌殡大,为下一位指点迷津。
此刻坐在赵胡缨身前是一位神色拘谨的老大娘,看着前者递过来刚刚书写好的条子。
“婆婆您且放宽心,就是您老伴他太挂念着你了,又怕您一个人持家辛苦,舍不得去投胎啊,但人鬼殊途,总这么跟着啥好人也遭不住,这样您去买九捆往生金钱、十五捆万贯金钱、六千个金元宝、草香三把,白蜡七根,明夜子时两刻找个僻静的路口,面北烧了。”
“切记啊,三根清香如果两长一短,那您就开口骂,老爷子在时您怎么训他的,明晚就怎么训,小子保管见效,如果两短一长,您老立马就走别回头,等下个月初七再来一次,直到烧成两长一短为止。”
老大娘感激涕零,说啥都要多给赏钱。
她看不到就在角落里,站着个消瘦老汉,满目都是眷恋与不舍,正是她故去的老伴。
听到赵胡缨给出的办法后,老鬼幽幽叹息,事已至此,早已成孤魂野鬼,想去入冥土也是不成了,一步错步步错。
最终他遥遥对着赵胡缨深躬一礼,因为这个办法是为接引,明夜如果烧出两长一短,本地城隍游神就会过来勾魂入冥土,那些纸钱元宝都是报酬。
赵胡缨自是看见了这位老鬼,却并无在意,他对老大娘微笑摇了摇头,“几枚铜板当做是给小子买酸梅汤润润嗓子便罢,毕竟买那些纸扎也需要不少钱,还有大娘您有空把磨盘放在院南头,能让您的腿病环缓解一二。”
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陆上行却起身拍了拍袖子,说今儿个到此为止,收工。
盘缠赚的足够接下来两个月的花销了,要知道见好就收,给同行留口饭吃。
人情世故,也是学问。
否则再多的卦金就该是催命钱了。
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些街溜子眼神不善的打着歪主意。
这年头别说路有冻死骨没人管,就是死几个云游的穷道士,也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排队久候的老百姓当然不乐意,却也没啥好办法,只能叹息运气太差,没被活神仙给好好算算。
赵胡缨看了看天色,已入申时,“师父,我打听了城西有几个荒废的老房子,咱们趁着天黑买些吃食就赶过去吧?”
风餐露宿是常态,能有幸找到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烧高香吧。
沈图叨逼叨个没完,“烧鸡啊!必须有烧鸡啊,这回真不是我嘴馋,是咱家老仙儿憋了好几个月了。”
他肩膀上的鼠鼠四叔早就流了一嘴哈喇子。
日子苦啊,还不能偷不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