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毅瞬间清醒,一把手扯住姚健,“你不能去找她,你把她逼急了她说不定今天就走了。”
姚健也僵住了。看着手里的电话,再看看覃毅,“放心吧,找她一定会征得她同意。”
“你说话算话。”
“算话。”
“先睡吧,四点了,干着急也是徒劳,赶紧补补觉,我答应踩铃今天带她和大象她们聚聚的,晚上哥几个给你接风,你自己想想,我没空陪你疯。”
“行,睡吧,我再思考思考。”
姚健回到房间想着该怎么说踩铃才能和自己见一面呢,想着想着眼前一黑。
隐约间感觉到有人在帮他拉窗帘,本能的起身。
“几点了?”
“九点了。”
“那么早?”
“踩铃说和姐们几个聚聚,问我去不去?”
“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别瞎去,我们这都是友谊的小船,我能踏上去容易吗?你别一去给我整个不愉快,我们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我脱单路还得靠着这帮姐们儿呢。”
“怎么着,我还妨碍你脱单了?”
“怎么着?我还表现得不够明显是吗?如果你走了就别再回来,打扰我优质的单身生活乃至影响我脱单生活。”
“一哥,我大老远回来容易啊?在你这而定浅住几日你还连轰带撵的,这还大过年的,是兄弟干出的事儿吗?”
“行吧,钥匙都给你了,随你折腾,我走了。”
姚健赶紧看看手机,但是诗懿始终没回,心底的冷意油然而起。
诗懿哭了一夜,一早就接到大象的电话,说是李亚、韦君四人逛街,一哥和余义帮着提东西贴身伺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容有些憔悴,眼睛浮肿,一看就知道一晚没睡好,一会儿见到姐们儿了该怎么说呢。还在思考着,覃毅电话来了。
“都收拾好了?”
“嗯。”
“下来,带你吃早饭去。”
“好。”
覃毅看见诗懿的尊容,直摇头。
“看看你那眼睛,昨天哭一夜吧。”
“知道还问,一会儿我怎么和大象她们说呀。”
“实话实说呗。”
“哎。”
“昨天他直接从机场打车到我家了,说是给你发了一夜的信息,你一个都没回。”
“不看我也不用哭一夜了。”
“怎么没关机呀?你那男朋友发几十条你闹着要分手,还关机了,轮到他了你不光看完了,非但不关机,还哭一夜。”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你爱的是谁不用再挑明了吧,我觉得你们应该找一个单独的机会好好把事情聊开,然后你再做出选择,不然不是抱憾终生吗?”
“我没有办法面对他,昨天你也看见了,还没看见他我就已经慌不择路的想逃了。”
“你慌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跑。”
“你又没做错事,你慌什么,又跑什么?”
“你说的都对,但是我还是想跑。”
“哎,这病,得治!”
“无药可治。”
“把你那男朋友叫来,给你当底气。”
“你没病吧。”
“那你别跑了,踏实聊一次。”
“聊什么,没什么可聊的。”
“你要么聊,要么别跑,选一个。”
“一个也不选。”
“那你把男朋友叫来,一起聊。”
“你真疯了吧。”
“你把你手机给我。”
“你要干嘛。”
“给我手机,快点儿的。”
“我不。”
覃毅一把抢过手机,诗懿还来不及反应,“你看看,这是他的信息,你全看了,这是你男朋友的信息,你还没看,时间显示的是昨天晚上11点半,我不说别的,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是不是该坐下来好好聊聊,给大家一个机会,你也当他第一次谈恋爱,考试没及格,你不让他重考至少也让他订正的机会吧,这样他对下一个女孩的时候起码不会重蹈覆辙。”
诗懿的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踩铃,一会儿和姐们儿好好逛,晚上我们和他好好聊聊,在我家,行吗?”
诗懿一双泪眼楚楚可怜地看向远方。
“踩铃,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有你的人生规划,而他也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愧疚了三年,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扫听你的事儿,每次回来和我们哥几个喝得烂醉都说要去找你,每次都让我们给按下来了,上次我们从林凯那知道了你不少事儿,其实我们也替你开心,至少有一个人真心对你好,而这个好是他至少现在无法给你的,同时,他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他现在这样,每天上学放学搞研究,每天孤独的上网扫听你的事儿,每天都在煎熬的滋味儿不好受,所以我和你特真诚的保证,今天晚上我全程陪着你和他聊聊,本来哥几个说晚上小聚,但是你们这事儿我觉得特重要,就给推了。今晚把话全都说开,不管结果如何,大家以后各自互不打扰,行吗?”
诗懿抽泣着,“我还有选择吗?我特后悔回来,我想回家了。”
覃毅哄着诗懿,“傻姑娘,别老一委屈就想回家,等你工作了怎么办?多的是委屈你也回家和你爸妈哭呀,哭不能解决问题,得学会面对,然后找到方法解决困境。”
“但是我解决不了呀,我觉得我都呼吸不了了,也喘不上气了。”
“好好好,没事儿,今天晚上我让你见识一下我是怎么解决问题的,你边学边用,懂了吗?”
“我头脑发麻,怎么学得会嘛?”
“慢慢来,首先你得把这个事儿当成是一件重要而且是必须得解决的事儿,如果解决不了会影响你以后的择偶和婚嫁,从根本上影响你的工作和生活,导致你下半辈子不快乐,不幸福,所以你必须得去面对和解决。你心里只要藏着这个信念,我包你所有事情迎刃而解。”
诗懿含泪点点头,“我听你的,但是我晚上要是退缩了怎么办?”
“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你只管往前冲就行。”
不得不说工作三年还当了小领导的人说话就是中听,诗懿从最初的抗拒到决定坦然面对只不过是花了短短的一顿早餐的功夫,早饭前还梨花带女的姑娘,早饭后已经面露坚定了。
覃毅偷偷给姚健发一条短信,“成了,晚上在我家,我陪踩铃一起,你好好准备吧,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姚健看到信息秒回“谢了。”
覃毅眉毛一挑,计上心来,“你前准媳妇儿今天所有的花销,晚上一起报。”
姚健咧嘴一笑,“连你的一起报,不用从昨天的五千里扣。”
覃毅一看阴谋得逞,“那就谢谢哥哥了,今天怎么都得值个万儿八千吧。”
帮踩铃拿包。
“吃饱喝足了我们出发了。”
“嗯嗯,还要去接谁吗?”
“余义接了,我们到地方就行。”
“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是约去什么别苑吗?”
“胡佳玲和张建开了一间画廊,今天去那儿聚。”
“真后悔大学没在这儿跟你们一起上,你们弄了太多新鲜玩意儿,我觉得有点儿跟不上趟了。”
“都是副业,也就是支持一下个人爱好。”
“那会儿佳玲去南京的时候,她的性格就是我所向往的,特洒脱。”
“她一直这样,就是家里人轴了点儿,老看不上张建。”
“为啥呀?张建挺优秀的,而且人也仗义踏实。”
“不知道呀,可能就不会讨老人家的巧吧。”
“那怎么办呀?”
“佳玲可不管,执意领证,哪怕是不办婚礼和张建租房住也成。”
“霸气。”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他也能为你这么义无反顾就好了。”
“一哥,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吗?”
“只能说我懂你。”
“行了,快别说了,我又想哭了。”
“哭什么,那小子不值得你流那么多眼泪。”
“一哥,你们还是哥们儿吗?那么拆他的台。”
“我也是你姐们好吧,立场必须摆正啰。”
“一哥,你们上班的人是不是都特别会忽悠人,我感觉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一直在被你忽悠。”
“行了,你贬低我的同时又抬高不了你自己,你说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一哥你也太能抬杠了吧。”
“行了,没事儿赶紧回你男朋友信息,这边的抓不住,那边的不能错过。”
“哎,你看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脚踏两条船吗?”
“踏你是踏不了了,选一条上船吧。”
“你靠边停吧,我下车。”
“怎么还不经逗了呢?”
“你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就行。”
“还真生气啦?哎呀,我不就是想逗逗你吗?真生气啦?哎呀,踩铃,别生气了,一会让你狠狠坑我一顿。”
踩铃得意地笑,“一哥,也不过如此嘛,这么不经逗呀。”
覃毅一脸无奈,“聪明啊,学会了。”
“我谢谢你啊。”
佳玲的画室就开在东三环边上,地方不好停车但很好找。
“踩铃!!!!!”
“佳玲!!!!!”
“终于见到你了!!!”
“我也是!!!”
张建伸出伸出双手,和诗懿来一个世纪拥抱。乔爷闻声从画室走出来,也伸出双手,诗懿饱含热泪,给乔爷一个大大的拥抱。
“踩铃!!!”
诗懿回头,伸出双手跑过去,“大象!鸭子!老君!”
余义拉开鸭子,伸手转向诗懿,诗懿擦擦眼泪也回给余义一个大大的拥抱。
十人帮缺两人。
“要是姚健和秦剑在就好了。”
“贱人身在美国心在中国,时差问题都不是问题,请听来自大洋彼岸贱人的声音。”
张建开了免提,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十人帮永不缺席,我虽然此刻不能回来,但是过不了多久我一定满载而归,哥几个,姐们儿都等着,带什么随时说,我攒着一块采购,这边奥莱便宜,有需要的吱一声。还有踩铃,你不是说我长到一米七就嫁给我吗?哈哈,我还是没长到,身高永远定格在1米六八了,但是没关系,我找一个和你长相性格差不多的就行,你为我祈祷吧。贱霸,美国人乃至中国留学生不喜欢中国字画,在美国没有市场,以后和我联系不要再推崇中国文化,要推就去加拿大推,明天早上我给你发个电邮,包你推销成功,别忘了给我提成啊。乔爷,该减肥了,我还和我那些美国友人吹嘘你的挺拔和身上那股男人劲儿,就你上次发我那相片,我可是妥妥打脸了,说真的美国人那200斤的胖子都嫌你油腻了,本来还想着帮你开发点儿美国市场,来段跨国婚姻,实现踏出国门第一步,请原来我办不到了,你可能在中国还能有些市场吧,毕竟你有人品在。余义,你小子守得云开见月明,在新加坡好好奋斗,我从美国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新加坡找你。鸭子,恭喜你和余义修成正果,四位数的红包已转如你卡,回礼就不必了,寄过来的运费比礼物贵,等我回去请个大餐再包我吃住就可以了,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算是利息了。老君,乔爷油腻是油腻了些,多少年单身就为你,要是你们30岁前还没解决个人问题可以将就一下了,凑合过不难,我打五位数红包,给个机会让我付出呗。大象,你对象从墨西哥偷渡来的吗?口音太重,不过开的车不错,大齿轮的吧,有机会我开开,下次聚的时候告诉他中国文化不能AA,否则就不配做中国女婿。健哥,不知道是在飞机上吗,没到也要点一下他的大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要告诉踩铃我快要被他烦死了,没事儿就跟我扫听你的事儿,不是在懊悔就是在懊悔中,踩铃,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听听他的忏悔,必要时可以拳打脚踹,伤了算我的。一哥,健哥不在就你能耐了是吧,三年买两套房一辆车你这是吊打谁呢?有本事到美国总部开会,我在纽约等你。好了各位,这十分钟的电话将会花我好几美金,折合人民币好几十呢,我一天的饭钱了,同学们,我怎么可能吃那么大的亏呢,我早有准备,明天混在流浪汉的队伍里去领免费汉堡,把这几美元的电话费给找补回来。各位,我要挂电话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明天大聚会,替我问候可爱的同学们和敬爱的老师,有机会到纽约联系我。保重各位!!!”
秦剑机关枪似的一通乱喷,把各位逗得拍手起哄。
“贱人也太能说了吧。”
“哥大就培养了这么号满嘴放炮的家伙。”
“那是哥大的伟大之处。”
“伟大在哪?”
“处处包容吧。”
“一哥,让那小子听到恐怕该掀你祖坟了吧。”
“那小子估计已经乐不思京了,哪还有那闲工夫抛人祖坟呢。”
张建把覃毅拉到一边,“哎,那谁不是回来了吗?”
“嗯,在我家待着。”
“怎么弄?”
“做了踩铃的工作,我晚上陪着在我家聊。”
“大过年的他不走亲戚呀?”
“他回来是为了走亲戚吗?”
“也是,这几年他和他妈在外头也不容易。”
“得了,先不说这些了,晚上小聚散了吧,帮兄弟一把才是大事儿。”
“那我们就在画室聚个中午吧,不耽误晚上。”
“行,你看踩铃笑得,真希望她晚上还能笑得出来。”
“怎么,昨天就哭疯了吧。”
“承你贵言,哭一晚上,那家伙一晚上没睡,早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让他补觉吧,晚上他脑回路能更清晰。”
“他俩就是天生一对吧。”
“一对苦命鸳鸯。”
“给你介绍我同学你觉得怎么样,佳玲总问我。”
“哎,试试,处处吧。”
“都BJ的,你能处就处,不能就放过自己。”
“佳玲问我了,不是踩铃来了吗?我还没来得及细想。”
“那你现在细想,到底怎么着呀?”
“斯文有礼,性格好像还行哈。”
“废什么话,不看脸呀?”
“脸好像就…………”
“得了,我替你回了。”
“你找着什么急呀。”
“我同学也是佳玲同学,两人好着呢,铁瓷,闹得不愉快我受那夹板气呀?”
“我的意思是现在已经过了看脸的时候了,还是得看性格和能力。”
“丫的,你就满嘴放屁吧,其实刘欣长得还是可以的,学历也行,性格也温柔,最重要是不喝酒。”
“你这是影射谁呢?都过多少年了?你还提?”
“我就是对比一下,让你分个好赖。”
“行了,等忙完这段,我请吃饭。”
“成了呢?”
“你说。”
“我得回家问佳玲。”
“你和佳玲怎么样呀,什么时候领证?”
“随时领,我现在等工作落实了就打算买房子了。”
“行啊,工作怎么样呀?”
“这个等吧,应该没问题,首付不够你到时方便就给我方便。”
“行,我都方便,十万八万还是能给你凑的。”
“先谢了。”
踩铃很久没见大家了,而大家也很默契的不提这几年发生的事儿。
“我的宝啊,你现在怎么那么白呀,你看我现在黄的,可把我愁死了。”
“我就是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线一点,没时间晒太阳呀,倩倩我还羡慕你这小麦色呢,充满活力。”
“大象,干嘛嫁那个小黑呀,虽然很帅很阳光。”
“鸭子,你也说他帅呀,所以我就沦陷了。”
“这次去了可能得等过年才回来了。”
“不知道,我弟刚初中,我妈得在家看着他,不然我就带我妈一块儿出去了。”
“谁让你妈一把岁数了还给你弄个小拖油瓶出来。”
“可能是觉得我不靠谱吧,生个后补,不然她下半生无依无靠。”
“佳玲,你和张建什么时候领证?”
“随时都可以。”
“房子呢?”
“可以租房也可以买,看他单位定在哪吧。”
“中国好女友。”
“我们一起六七年了,他一直为我着想,我想着不给他裹乱,徒增烦恼就行了。现在放价那么贵,他又刚毕业,赚不了什么钱,我可以住他父母家的,如果大家都觉得不方便,我们租房住也行,或者是家里愿意给我们凑个首付,我们就月供,我都可以。”
“现在好多都是没房子就拜了,还是校园爱靠谱呀。”
“我把我同学介绍给一哥,前段时间问他没回复我,一会儿我问问他咋想的。”
“那你同学可幸福了,一哥两套房呢。”
“也不知道成不成,逛街偶然碰到一哥就一起吃了一顿饭,我同学对他印象还行,我想着一哥现在不是也单着嘛,我同学研究生和张建是一个导师,人也不错,想着成了就锦上添花吧。”
“那一会儿问他去。”
果然几个女人那就是八卦的开始,也是男人们噩梦的开始。
“一哥!过来!”
“怎么了?”
“刘欣那事儿你考虑怎么样了?”
“佳玲,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我那么隐私的问题?”
“废什么话,行不行就一句话。”
一哥笑笑,“行吧,改天再约一下。”
鸭子起哄,“要不约初六,怎么样,都让我们开开眼。”
踩铃连忙附和,“好呀,我最爱蹭相亲饭了。”
“我也是。”
“大象,你不去陪小黑呀,蹭什么饭呢?”
“初六我把小黑也带来,怎么样?”
画室沸腾了,“哇,一哥放血了。”
“没问题,我所有的血有都有人给我续。”
大家都看向诗懿,诗懿瞬间明白,“别看我,卖了我也没钱给他续。”
看破不点破是大家的默契,“踩铃,你多玩几天,我们陪你四处逛逛,不然真要等一两年才能见了。”
“好呢。”
聊得挺好,周山的电话打进来,诗懿起身出门接。
“喂。”
“BJ冷吗?”
“还行。”
“看了天气预报,今晚下大雪。”
“没事儿,屋里都有暖气,不冷。”
“你都见到你同学了吗?”
“嗯,都见了,正聊着呢。”
“嗯,那你聊得开心,注意安全,要是聊太晚让同学送一下。”
“嗯,昨天我睡了,今天早上又急忙出来,一顿赶,忘了回你信息。”
“没事儿,我昨天也和几个高中同学聚会,下次带你一起认识一下。”
“好呀,外头怪冷的,我进屋了,晚上也聚得晚,所以短信和电话不一定及时回。”
“没事儿,注意安全就行。”
“那我挂了。”
“等等,你打算几号回呀?”
“没定下来,我同学还想约我多玩几天。”
“行,你定下来告诉我,我去车站接你。”
“好,挂了。”
走进屋,好暖和。
“踩铃,你接个电话在还出去呢?”
“你们声儿那么大,在屋里接不得用喊呀,有损我玉女的形象。”
“踩铃这性格还是没怎么变哈,可爱死了。”
“一会儿我们吃什么?饿了。”
“刚吃的早饭你这会儿就饿了,刘倩倩,你是不是有了,你快点老师交代。”
“没有,我早饭没吃。”
“你不早说,我给你带几个包子。”
余义起身,“行了,我所有的女眷们,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出去买,一通说完哈,外头冷。”
“哟,麻烦余总啦。”
“叫小余就行。”
“整点熟食回来,包子、饺子都行。”
“我订了私人套餐,差不多十二点能送来。”
“私人订制?”
“嗯,我发小开的馆子,就在附近,他说可以帮我送,我吃过,份量足,菜式多,味道好,价格公道,大家尝尝帮忙宣传一下,说我名字打8.8折。”
“那面子够大的,一会儿让你发小把传单一块儿送过来,我们拿到单位去广发。”
“你还真以为发小传单呀,名片一会儿我挨个儿发。让你们的同学同事多多捧场就行。”
诗懿好久没吃得那么开心了,这种气氛和大学宿舍四姐妹不同,仿佛一下子把大家的又勾回到了十五岁那年的初识、刚上大学的兴奋,是青涩、是单纯、是义气也是热爱。想到她们即将奔赴人生下一场旅行,诗懿很感慨。但是姐们儿说这场是欢聚,谁也不许掉眼泪,那就只能满满的情谊都在酒里了。
正如哥几个所料,所有女眷都倒下了,覃毅看看表四点了,把诗懿扶上车匆匆和张建、乔爷说了声就往家里赶。
“健哥,下楼帮忙。”
“怎么了?还没吃饭呢。”
“踩铃醉了。”
“我马上下来。”
覃毅想着还是提踩铃好使。
“给你个机会背她上楼,我去停车,你照顾一下。”
诗懿的意识似有似无,“一哥,你去哪?”
覃毅小声在她耳边说,“我去停车,你在家等我。”
“健哥,好好照顾,喝不少呢。”
“你赶紧回来,给我带吃的。”
“你吃什么?”
“随便吧。”
“那家里有泡面,你自己看着办吧。”
“帮我弄块肉吧。”
“嘿,真有你的。”
“谢了。”
姚健背起诗懿,这是他们分开后第一次亲密接触,他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以至于摸不到钥匙放哪了,把诗懿放下来,一边搂着她一边找钥匙,诗懿的头无力的靠在姚健的怀里,姚健的脸瞬间通红,爱意满满的看着诗懿,这一刻,他觉得他无比幸福。好不容易摸到钥匙,把诗懿抱进房间,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还是很可爱,侧颜还是那么美,凑近闻了闻她身上的酒味,虽然不浓,可见她酒量不行,喝些就上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个乖乖女孩,还是那个他深爱的人。
诗懿一个翻身,手机从上衣口袋掉下来,姚健捡起来却忍不住去看。当他翻到周山的未读信息时,不屑一顾的他还是本能的点进去一条一条的翻阅,除了表达爱意和思念,剩下的就满是关怀。让姚健自信的是诗懿一条都没有回他,可见她不爱他,她爱的还是自己,因为他昨天发的信息诗懿全都看了,并没有未读信息。
“你偷看踩铃手机,你也太不道德了吧。”
“她手机正好掉地上,我捡起来就没忍住。”
“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的信息她看完了,那个男的信息她没看也没回。”
“也可以解读成她没时间看所以她没来得及回。”
“都是昨天发的,即使她昨天看了那男的信息她也没回,何况我捡起来的时候那个男的是未读信息,时间还在我发前面,我发的她全都看了,这就说明了我在她心里比那个男的重要。”
“机智呀。我给你做红酒牛扒,你到客厅来,别吵着踩铃睡觉。”
“我就想看着她睡,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三年了吗?”
“你注意点儿德行,人家一黄花大闺女的,你在人睡觉的时候盯着她看,不合适吧。”
“谁不是黄花男似的,行吧,我外头等。”
“你老实交代,在国外就没有放纵过?”
“都像你似的?”
“我也黄花男好吧。”
“那不就得了。”
诗懿觉得这一觉睡得好长,起身想起来喝水,水就递过来了,房间没开灯,看不清是谁。
边喝边问,“一哥,现在几点了?”
“是我。”
诗懿被呛到了。
姚健急忙给她拍背,顺手拿纸巾给她擦,被诗懿挡了一下。
“舒服些了吗?”
诗懿没有回答,只是本能的往墙角里缩,被子拉到胸前,惊恐得不知所措。
“踩铃,能听我说说吗?”
诗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蜷起双腿,把头深埋起来。
“我知道你恨我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对你没有付出,我自私,我天真,以为自己可以把感情、学业和家庭处理得很好,但是我高估自己了,我在国外的每一天都活得很累,我每思念你一天我就恨自己一次,这三年我真的后悔死了,自从你和我断了联系,我打电话给辉哥,他不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他让我不要再去打扰你,伤害你。我想要去找你,但我每次都胆怯了,当我知道你过得很不好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把自己给点了,上次我们在KTV门口碰上,我看见你的样子,我的心真的很痛,痛到呼吸不了,直到你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的腿仿佛不听使唤,明明想要追出去,却一步都迈不开。我知道错了,你可以给我弥补的机会吗?我大学成绩不错,已经留校做研究员,我想把你接出去。”
诗懿抬头看着他,眼神充满了恐惧和不舍,内心翻江倒海也蹦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是我计划好了,如果你没问题,我先和你回家向你爸妈解释,并取得他们的原谅,然后我回家告知我爸妈一声,按礼节去你家过礼提亲,由于我现在没有中国籍,结婚证要通过大使馆才能办理,可能我要先回趟法国,把相关手续办一下,你等我一两个月时间,我这次一定不会再辜负你了。”
诗懿早已泣不成声,姚健帮她擦眼泪,诗懿却避开了,姚健竟无措了。
“这句话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但是现在恐怕已难达成了。”
“我知道你家人给你介绍了个男的,但是我不在乎,我知道你爱的还是我。”
“你不要再说了,爱又怎么样?不爱又怎么样?我们之间差的是一纸婚书还是一个承诺?”
轮到姚健语塞了。
“我们之间差的是平等,是阶级的逾越,你妈高高在上,那是她生在皇城根下自带的优越感,你的自以为是遗传了你的爸爸,没错,你有正义感、聪明果敢、仗义,你所想的并非我所愿,你到现在还是这样,从不替他人考虑,你的心里永远都是你自己。”
姚健觉得很委屈,“我怎么不替你考虑了?”
诗懿扯着嗓子哭诉,“我们家什么环境你不知道吗?我爸长期要看医生,我妈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爸,家里忙里忙外都是我妈一个人,我要是跟你走了我爸妈怎么办?你可以照顾我,可以照顾我的爸妈吗?你跟在你妈身边可以尽孝,那我怎么办?谁给我的爸妈尽孝?”退一步,你把我爸妈也接到国外,我们没有收入来源,你确定你能负担得起那么大的开支吗?我爸妈住哪?也跟你妈住一块儿吗?受你妈挤兑?而我们各自为营,代表父母出战?而我读那么多的书到了国外还是一个不讲英语的国家,我的社会价值又从哪里体现?你确定那时的我灰头土脸在家操持家务你会爱一辈子吗?到那时你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你会和三年前一样,你会逃走的。三年前,我从你家小区跑出来差点儿为你去死,幸好一位好心人拉了我一把才没有酿成大错,那天我哭得昏天暗地,完全忘了我在哪、我是谁、我在干什么,只觉得天都要塌了,那天的天特别黑,风特别大,黑云压顶,我感觉一双无形的手在抽打我的脸,我坐在地上好久好久,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我不敢告诉我爸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周丽她们,我每天晚上想的都是你,吃不下睡不着,我每晚失眠,上课集中不了精神,我极度自卑,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存在的意义,我自己一个人憋着憋着就憋生病了,我想要积极的去治疗,但是我还是走不出来,在我最难最无助的时候,一哥救了我,陪我去看医生,让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我的病情得到了好转,你说你想死,但你没死,我不想死,但我差点死了。
覃毅在房门口听着,回想起那年一把拉住诗懿的场景,确实很惊险,想到这儿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姚健想要过去搂着诗懿,诗懿身体不自觉的往后缩,把脸偏向墙角。
“踩铃,我知道我混蛋,但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爸非要和我妈离婚,离婚了又马上娶了那小三,我妈受不了远走美国,但那个小三不肯放过我妈和我,深怕我们分我爸家产,成天打电话夹枪带棒的刺激我妈,还到医院找我妈,我妈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也不忍心我妈总受这样的滋扰,正好我爸说有朋友在法国,可以办投资移民,我一想法国的生物工程技术还是在世界前列的,想着去那边留学也可以让我妈换个环境和活法也挺好,但是这个事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总想着到最后定下来了再告诉你,你肯定会支持我的,但我没想到因为我的自以为是差点让你把命给搭上,我真的没想到,对不起踩铃。”
诗懿醒鼻涕,“好了,不要再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他对我挺好的,大好前途也不要了,就跟着我回老家发展,我现在挺知足的。”
姚健看着诗懿,“你说这话过了脑子吗?你确定你接受他是因为爱吗?”
“爱不爱有什么关系,他对我好就行了。”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在一起了却没有爱,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能长久?”
“没有可以培养,本来爱就不是对等的,总有一方会多付出一些。”
“不对等至少也不能一个天一个地吧。”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
“你不要总用你的视角去看待别人的感情。”
“你扪心自问,我说错了吗?”
“你说对了又怎么样?我不会跟你出国,你也不会为了我留下来,我们的生活注定再也没有交集,以后一别两宽,大家各自安好。”
“踩铃,你就非要把我对你的感情揉碎了撕烂了践踏在脚下你才解气吗?”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随你怎么说吧,你出去吧,我收拾一下我要回酒店了。”
“事儿还没聊完呢,干嘛急着走?”
“我认为聊完了。”
覃毅听着不对,急忙进来打圆场。
“怎么说着说着两人还闹气小脾气了呢。”
姚健和诗懿都没吱声,气氛越发的剑拔弩张。
“踩铃说的也是一个问题,健哥,你有没有想过她爸妈怎么办?”
“难道就不能先踏出一步,后面的事儿再慢慢想办法吗?”
“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没办法找补的事儿就不要轻易的迈开第一步。”
“踩铃说的是,法国又不是一个说英语的国家,如果踩铃过去还得去学语言,然后再去找工作,这个时间起码得一两年吧,这都是顺利的,不然你妈会怎么看她呢?你也知道你妈本来就嫌弃踩铃是小地方来的,如果长期的家庭主妇生活,婆媳必有一战。”
“一哥,那你说怎么办吧?我现在是非踩铃不娶。”
“你现在不是学成归来吗,要不考虑定居BJ。”
“那我妈怎么办?”
“那边缺老头吗?怎么去了三年了也没给你妈找个伴儿。”
“没少让她出去,但她不去。”
“这不就结了,你妈这辈子就跟定你了,除非你媳妇儿是她选的,不然安稳日子你是不用过了。”
“我妈也不至于那么荒唐吧?”
“她做过什么事儿,相信三年前那个晚上你已经上当了,明显踩铃就不入她的眼,除非你能舍下她。”
“那不行。”
“那不就结了,你放不下你妈,又放不下踩铃,你能熬但是踩铃不可能等呀,毕业就快25了吧,谈两年恋爱就该到结婚的年纪了,那时都二十七八了吧,也该到生孩子的年纪了,妥妥的晚婚晚育,你男人三十还属于花开的年纪,成熟稳重,有钱有事业,找什么样的找不到呢?”
“你这是来拆台的吧。”
“我就是客观分析,你是我兄弟,她是我姐们,都是我同学好友,你说我能不站在折中的立场给你们分析问题吗?”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两个人的悲哀,又是一个不眠夜,三人讨论一晚上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这个“劫”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