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那张脸，内心的冲击仿佛在刹那间将他推向了一个无法承受的深渊。这是他从未想象过的场景——自己竟会在现实中面对另一个自己，而对方的眼神冷峻而深邃，仿佛看透了他的一切。

“你……是我？”楚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

“没错，我就是你。”那人淡然地回应，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准确来说，我是未来的你，一个已经经历了所有抉择、看清了一切后，真正掌控命运的你。”

楚明的手指紧握成拳，心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混乱和愤怒。掌控命运？他已经不再确定“命运”对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刚刚从记忆的裂缝中拼凑出的那些画面，告诉了他一切并非如自己所认为的那般简单。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你在操纵我吗？”他咬牙切齿，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未来的“楚明”轻笑了一声，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操纵？不，楚明，我只是让你走上了注定的道路。你会发现，自由意志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概念。即使你拥有了逆序装置，也不过是在不同的命运之间选择，但你永远无法彻底摆脱既定的轨迹。”

楚明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燃烧，他难以接受这番话。自由意志虚幻？他一直以来追寻的时间哲学，不就是为了揭示个人命运与自由选择之间的联系吗？如果连选择都是虚假的，那他的一切追寻还有什么意义？

“你是说，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选择权？所有的改变都只是徒劳？”楚明质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未来的“楚明”走近了几步，语气带着一种冷酷的坚定：“是的，每一次你以为改变了过去，你不过是在不同的可能性中徘徊。就像无数条平行线，你可以从一条跨到另一条，但终点早已注定。”

楚明愣住了。他想起了那些通过逆序装置尝试改变命运的画面，每一次他以为自己掌握了改变的力量，却总是带来意外的结果——亲人的命运、社会的崩塌、自己失去的记忆……所有这些，难道都是无可避免的轮回？他从未真正跳出时间的洪流，只是陷入了一个更深的陷阱？

“那……匿名信是怎么回事？你寄给我的？”楚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理清思绪。

未来的“楚明”点了点头，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是我寄的，但也是你自己发给自己的。时间逆旅者——我们这一派——一直在寻找一个突破口，试图从时间的循环中跳脱出来，而你，或许是唯一的钥匙。”

“钥匙？”楚明难以理解。

未来的“楚明”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充满了无奈。“时间不是一条线，它是一个复杂的网络。每个人、每个选择，都是无数可能性的交点。逆序装置让我们能够看到这些交点，并暂时跨越其中一些可能性。然而，所有尝试过改变的人，最终都会发现——时间的流动比我们想象得更复杂、更残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这些逆旅者，一直在寻找那个能够打破时间循环的契机，一个真正能将时间流动逆转到原点的人。你的存在，让这个可能性变得真实——因为你是唯一一次成功从未来回到过去并留下线索的人。”

楚明一时语塞。唯一成功的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被卷入了某个巨大阴谋中的棋子，而现在，他竟然被赋予了如此沉重的意义。

“我……能做什么？”他低声问道，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恐惧。

未来的“楚明”走到了窗边，望向远处的城市灯火，淡淡说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跨越了多少个时间线。每一个选择，每一个改变，都会让你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而现在，你必须做出最终的决定——是继续改变命运，还是顺从现有的时间秩序。”

他转过身，目光如同利刃般刺向楚明的内心：“你会跟随时间逆旅者，打破现有的规则，解放所有人类的命运，还是顺从命运的流转，放弃一切干预？”

楚明陷入了沉默。他看着面前这个未来的自己，这个已经经历了一切，看透了一切的人，却仍旧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想起了那些被抹去的记忆、自己亲人因为他干预所付出的惨痛代价、地下组织内部的斗争、命运的不可控性——这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翻滚。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选择，也是一个关乎整个世界命运的抉择。

“如果我选择打破时间的循环，结果会是什么？”楚明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未来的“楚明”沉默了片刻，眼神冷漠：“没有人知道——或许是一片新的混沌，或许是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但代价，将是整个世界的重构，甚至可能是毁灭。”

窗外的夜色深沉，楚明的心仿佛也沉入了黑暗的深渊。他站在命运的交叉点上，背后是时间的洪流，前方则是未知的深渊。

命运的轨迹，似乎在他脚下逐渐分裂。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目光坚毅。

“我要见证这个世界的真正未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决然。未来的“楚明”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早已预见了这个答案。

“很好，选择已经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