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压根不知道贸然折返会发生什么,如果因为自己害女孩陷入危险,不如让她在这里多等一会儿。
“我的腿没有知觉了,医生。”女孩见他雷打不动,掩面抽泣起来,“我会丢掉一条腿吗?那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走路了?我会死吗?妈妈呜呜呜……我不乱跑了……妈妈对不起……”
“……”
穆勒听得头皮发麻。
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与其说是因为职业道德让人放心不下,倒不如说……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是人类吗?
他远不及亚利对神话的了如指掌,也没有乌里尔那么敏锐,但常识告诉他,在一个特别的时间好巧不巧出现的人,大概率有问题。
可不管怎么看都是……
穆勒动摇了,只好解下背包拎在手里,背起梨花带雨的女孩:“你跟我一起去教堂,那儿有个人的血比医生好用。”
女孩轻轻“嗯”了一声,一双胳膊乖乖环住穆勒的脖子,脑袋贴进他的颈窝,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呼在脖子上。
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芬芳。
穆勒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一壶开水,在极夜寒冬咕嘟咕嘟地冒泡泡。
“你一定要去教堂做那个危险的仪式吗?”女孩细若游蚊的声音在耳畔萦绕,如同暖流渗入心田,“不要去了,回家吧。”
“除非抵达终点,我已经不能放弃了。”穆勒故作淡定地回答。
“不,你记错了,‘规则’一旦破坏一条,就视为自动退出,你已经退出了。”
“什么?”穆勒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停下脚步询问,“我违反哪条了?”
“你带上我,就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仪式了。”女孩认真回答道,“回去吧,你已经到不了教堂了。”
穆勒愣住了。
没错,漫步仪式只能一个人……等等,乌里尔的父亲不是说,这条规则是强制的吗?
“你想骗我折返?”
穆勒忽然一句反问,背上的女孩霎时阴下脸来。
这家伙是块不吃软的木头。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至少不是人类,不要再烦我了,我忙着呢。”
穆勒试图松手把女孩放下来,背上却空空荡荡,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长裙飘过,消失在黑暗中。
周遭的树木突然爆发出“嘎吱嘎吱”声,重新焕发生机,疯狂延展开来。
短短数秒,树与树之间狭小的缝隙就被树枝藤蔓填了个严严实实。
风中掺杂着迷人的歌声,指向西方唯一的通路。
来吧,你无路可走。
穆勒抱起胳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搞不好我要成最后一个到地方的了。”
他缓缓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斧头。
规则里只说了不能折返,可没说不能强拆!
“咣当”一斧子下去,拦路的树枝藤蔓七零八落,有的树还想继续生长堵路,穆勒直接提着斧头朝树干走了过去。
诶,诶?不对,哥,哥,你冷静啊——!!!
发癫的植物瞬间安静下来,甚至连林子里的风都停了。
“烦死了,我还真以为有人需要帮忙呢。”
穆勒拾起背包,正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女孩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次可不再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裂开一张比脸还要大的血盆巨口,朝穆勒直冲而来!
咣!
一斧头解决不了的问题,穆勒一般会挥两斧头。
只见斧刃狠狠劈进了结实的木桩,木桩“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刚刚的鬼怪已然不知所踪。
树精:(瑟瑟发抖)差点被劈死了呜呜……这家伙软硬不吃,根本惹不起……
“没了吧?没了我可走了。”
……
四平八稳的路程持续了好一阵子,就在穆勒以为终于通关,着急忙慌往教堂赶时,远处凭空出现的光亮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片湖水,泛着不怀好意的蓝光。
一匹腐败不堪、几乎只剩骷髅的“白马”,正驮起摇头晃脑的库珀,朝湖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