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么?”
“嗯…路可能有点远,先吃个饭吧。”
两人在路边找了个饭馆,解决了午饭后,雯虹就带着良辰向帝都城郊驶去。
2个小时后,良辰看着眼前那一大片的巨大黑色方形墓碑,心中震撼无比。
墓碑有7-8层楼高,宽三米,具体材质不明,每座间隔在五米左右,位于墓园的中心位置,被大量的树木植物环绕占据了不小的空间,置身其中有种莫名的肃穆、悲伤和压抑感。
每一座墓碑上,四面都用金色的隶书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全部都是在十年前的那天,位于帝都死去的人们的名字,而每一座墓碑都有专门负责的守墓人来进行维护。
全国,在所有城市边缘都会有这样的墓园,而在这处墓园中,这样的墓碑一共有25座。
里面来扫墓的人并不多,没有悲恸的哭声,也没有念经超度的和尚,可在墓碑的底座上,却摆满了大量的鲜花、蜡烛以及香炉,无不诉说着他们从不孤独。
良辰两人在管理员的帮助下找到了他父母名字所在的墓碑,他先在墓碑前郑重的鞠了一躬,然后注视着墓碑,结果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两个名字的位置,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此时他突然发现,人生的跑马灯并不只会在生死之间出现,就比如现在。
三岁时在父亲的影响下第一次接触小提琴。
母亲在自己上小学前就开始为自己布置的学龄前作业。
手指第一次被磨出水泡后疼哭时,母亲温柔的话语与轻柔的吹抚上药。
上学后和同龄人的格格不入与父亲的开导。
10岁参加梅纽因时,因为紧张害怕而扎在母亲怀里的哭泣,以及拿到冠军时被父母举起时的兴奋。
直到十年前…
他对着蛋糕上的蜡烛许愿的那一刻、玻璃杯落地的那一刻、以及他昏迷之前的那一刻。
他就这么愣愣的站在那巨大的墓碑之下,仰着头眼圈通红的看着那黑色的巨大墓碑,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往昔的一幕幕。
最终,当他因为双腿酸麻颤抖而回过神来的时候,橙金色的夕阳已经斜挂天边,周围的云彩被染上了一层紫霞。
良辰就这么整整站了一下午。
但他此刻却想明白一件事,也许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问题,同时傅军给出的信息也是正确的。
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在他昏死过去后,他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移动过,从东兴楼被带到了祁天东路,并最终被遗弃在那里,被营救人员发现。
还有,他的身上也许还发生过什么,自己伤口的位置正对心脏,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所以一定是有人用了什么方法救了自己。
那救自己的是谁?为什么要救他?尤其对方连这种必死的伤势都能救下来,既然能救自己那他的父母…
嗯…老良同学可能够呛了,他可是亲眼看到良乐生的上半身被撕成了碎片,内脏横飞,大概是救不回来了。
但他母亲的伤势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而且傅军说过,他们并没有找到父母的尸体。
所以,他母亲蒋芸不是完全没有存活的可能!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一定能立刻发现问题…果然什么事一落到自己身上就容易变蠢…’
如此想着,他甚至立刻就脑补出了一种可能性:
某个人出于某种目的救下了濒死的自己和母亲,然后在逃跑的途中遭遇大量怪物,于是两人将昏迷的自己掩藏好后,主动吸引怪物的注意,引诱着大量的怪物逃离,而自己则在原地昏迷几天之后被营救队伍发现。
当然这是往最好的方向上考虑,良辰自己也知道这么想有些自欺欺人,毕竟如果他的母亲蒋芸真的还活着,那她一定会来找自己。
但…
万一呢?
万一中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发生了呢?
比如她曾经找过自己,但却没有找到,而自己昏迷了十年并不知情。
或者她在寻找自己失败后,确定了自己和父亲已经死去然后离开了这个悲伤的地方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又或者,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脱不开身?
哪怕最后退一万步,他真的确定了自己父母已经死亡,那也不过是重新接受一个无法被改变的现实而已,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希望就像是蜜糖,它里面包裹的可能是更加香醇的甜心,还有可能是砒霜…坏消息是砒霜很难吃,好消息是吃不死我…’
他缓缓的攥紧拳头,活动着酸麻的双腿,回过身发现雯虹依旧站在自己身后,默默的注视着他。
“……”
“不好意思啊,虹姐…”良辰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把雯虹跟着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没事。”雯虹走上前,搂住对方的肩膀然后又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带着良辰边往出走边问道:“晚上吃什么?”
“嗯…不想喝粥了,用药米蒸点饭吧。”
“行啊,那就得先去趟超市买些菜了,对了…上次没吃完打包放到冰箱里的包子是不是可以扔了?”
“你忘了咱连冰箱都换了么…话说你就不能挑个便宜点的冰箱么?”
“我是按你家的牌子买的新款好不好,老款的早就停产了。”
随着话音淡去,墓园里重回宁静,只余下秋风带起周围植物叶片的沙沙声。
夕阳映照在黑色的墓碑群上,泛起耀眼金色的光芒,将这片墓园中染上了一丝生者的气息。
而那些巨大的黑色墓碑,它们如同黑色的石林般缄默不语,静静的注视着两人离开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