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少坤将田仲先引至北院，刚入楼阁，便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

原是角落的香炉里，燃了黑渠冰；黑渠冰乃一种奇异香料，寻常人以为燃的是香，其实是法力，专供于夏日避暑，且自带驱蚊效果、颇受达官显贵追捧。

现如今，经过多年上行下效，这香也算是彻底坐稳了在高蒙的位置。

只要有点地位的，家家都点着黑渠冰；名称虽差强人意，但效果屡试不爽。

田仲先瞥了眼香炉，直奔二楼。

此处也并非他第一次来，算得上轻车熟路。

伏少坤打开门：

“田大人您请看，本次上交的作品，都在这了；规矩还是老的，您要是都不满意，我现场给您打一个！”

“伏少爷可真会说笑。”田仲先嘴上‘客气’，眼睛却一开始扫视起数十个器具。

“今年学宫水平有所长进！”他兀自感叹一句，整体而言，比前几次来，又上涨了不少水平。

最扎眼的莫属那个金器，色泽上就已经大获全胜，奈何卖相普通，田仲先舔了下嘴唇，移开目光。

这一圈过后，他的瞳仁便紧紧锁在了一个银壶身上。

那银壶高长身，鸭嘴形流，细颈、卵形腹，高圈足，环形把手两端成羊头；此设计匠心独运，风格迥异，一下子便深深吸引了田仲先的目光。

这可比先前他从这拿得要好太多。

伏少坤顺着田仲先目光看去，也蓦得一惊。那银壶造型奇异，颇有域外风格。莫说给田仲先拿去送礼，即便摆放在皇宫，也够格了！

田仲先缓步向前，一把抱起银壶，“妙，妙啊！”

“不曾想，学宫卧虎藏龙，先前未曾发觉，实乃遗憾。不过现在也不算晚，伏少爷可知，哪个学员打造此壶？”

伏少坤也很懵，这手法也跟就不像是鼎器的作品，他可不记得这里有教过外朝风格的打造技术。

随着壶底被掀开，答案也随之揭晓：何充！

“何充，”田仲先喃喃道，“伏少爷可认得？”

伏少坤怎会不认得？这厮前几日刚刚破了自己的题呢。

他点点头。

“麻烦把他传唤过来，我要请他做我的御用炼器师，日后若再有事，不用麻烦其他学员了。”

伏少坤心中哂笑，真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御用，你咋不上天？

当然，面上自然没有流露分毫，他立马挥手，吩咐下人去传唤何充：

“去学堂找，此刻他应该还在学堂内；学堂没有就去弟子精舍找。”

而事情也相当顺利，负责找人的下官，当着石老的面，从课堂上薅走了何充。

伏少坤笑着介绍道：

“何充，这位便是神捕司的司丞，田大人，你还不快点拜会。”

何充俯身：“平民何充，拜见田大人。”

田仲先点点头，“嗯，这银壶，可是你的手笔？”

“回大人，是我做的。”

“很好。这里是二十两，作为你此次买下此壶的报酬。”

说罢，他从戒指中放出一个钱袋，送至何充手中。

何充浅浅一试，与早上王福兴给他的袋子一般重，顿时心情大悦。

“多谢田大人赏赐，小人感激不尽。”

田仲先摆摆手，“哎，不必这么拘谨。我问你，可愿做我的御用炼器师，下次再有这般生意，我只交给你，就不招其他人了。”

何充一愣，每次二十两？他可太愿意了！

这破天富贵来得太突然，他甚至都没有准备。

“我愿意。”

“好！好！”田仲先颇为满意，拍了拍何充的肩。

伏少坤见此间事了，快速把何充打发走了。

他将田仲先迎出房内，笑道：“此刻正值暑热，田大人不妨在学宫小做歇息；顺便与我开解开解男女之事，你也知我年幼，若是田大人能指点一二，小生愿送上璧女一对。”

楼顶，正在烹茶的监正听闻此言，默默解下腰间酒壶，猛灌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