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晴腊无如今日好，闲游同是再生身。
自伤身世空流浪，旁人闲语泪满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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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回来啦~”
“老爷回来啦~”
隔着院门我都能听到外面小厮兴奋的叫声。
一会儿工夫就见春梅来。
“小姐，老爷马上就到家了。说是马上进城了，让小厮先来报信。”
我说道：
“既然如此你还敢站在这里？一会儿发现你们未经允许私自跑到我院子里，你不得挨罚？”
说完捏捏她的脸。
“奴婢知道，这不是想先来报告你一声么？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她急急忙忙的往外走起。
一月不见，不知道舅舅在宝兴都做了什么了。前去吊唁？我觉得那并不是舅舅的风格。
午饭后，舅舅过来就在院子里站了会儿。今天CD难得艳阳天。天气好，人的心情也好似好了许多一般。
“听说你规矩的很，也不曾吵嚷要出去什么的。到是出乎我意外。”
“我在守灵，哪儿也不去。”
我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平静起来。先前想到的要问的话一股脑的都丢在了后面。
“你不想知道我去干嘛了么？”
我拍拍身上的衣衫，淡定的说道：
“你若是想让我知道的，不消的我开口问。如若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问再多也是无意。”
舅舅干笑道：
“你虽不是莺歌儿亲生的女儿，但是这点倒是跟她是一模一样。”
这是我进府半年来舅舅第一次说起我不是夫人女儿的事儿。是他以往不知？还是如今提起有何用意？
“锦遥不明白。”
“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吧。过些年成我托媒人给你在CD寻个好人家。你总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寻找你家人的事，一直也不间断过。所以你不要担心。”
这是向我坦白、。？还是？
我一头雾水。说着他接着说道：
“我回来路上也收集到了一些那年的往事，你的家人应该跟雅安那个贵族家庭有关，就算不是生长在哪里，也是跟哪里有亲缘关系的。”
后面的话我当时没听的仔细。如今养母尸骨未寒，我还嚷着要寻生生父母就太没良心了。
其他话也不多说。当然我的禁足也被解禁了。
眼过着就到了腊月初八。
腊八节。
腊八节这天定是要吃腊八粥的。以前每到这天夫人就单独给我熬一份来。不知道吉婶儿做的跟夫人是否是一样的食材。
‘这腊八节说是起源于元未明初，据说是当年朱元璋落难在牢监里受苦时，当时正值寒天，又冷又饿的朱元璋竟然从监牢的老鼠洞刨找出一些红豆、大米、红枣等七八种五谷杂粮。朱元璋便把这些东西熬成了粥，因那天正是腊月初八，朱元璋便美名其曰这锅杂粮粥为腊八粥。后来朱元璋平定天下，坐北朝南做了皇帝，为了纪念在监牢中那个特殊的日子，他于是把这一天定为腊八节，把自己那天吃的杂粮粥正式命名为腊八粥。’当然这个传说是丫头春梅早间梳头的时候跟我说的。
夫人跟我说的恰是另外一个版本：
‘传说，腊月初八是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得道成佛的日子。在他得道成佛之前，为了苦求人生真谛他曾走遍名川大山。有一天，他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因长途跋涉，饥饿难忍的他昏倒在地。这时，一位牧羊女赶来，把自己带的杂粮干果剩饭用泉水煮成粥，一口一口的喂他，最后把他救活了。后来，释迦牟尼食罢盘腿坐于菩提树下，于十二月初八之日悟道成佛。十二月初八这天就作为祭祀释迦牟尼成道之日，各寺院在这一天都要念经，煮粥敬佛，即腊八粥。后演化成纪念佛祖释伽牟尼成道的宗教节日。因在十二月举行，故称该月为腊月，称腊祭这一天为腊日。’
夫人信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才跟我说这才是正经的版本。
喝完粥感觉有点胃胀气，准备去前院走走，消消食儿。
穿过廊下听到墙后有人说话，想着是小厮们私下偷懒来着，也不想识破，便转呗转身避开。忽听到一人言语。
“老爷定是不愿将小姐交付出去的。”
老爷？小姐？
‘小姐说的是我么？’
我站住脚步，侧耳靠墙细细听罢。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说道：
“那也说不一定的。毕竟大小姐与老爷一母同胞。血肉骨亲。”
“那小姐不也是。”
“这个小姐听说是先小姐包养的。”
“你怎知？”
“这次随老爷去的人回来说的。要不然怎么让老爷交出小姐。”
“此话当真？”
“我亲耳听说的还能有假。”
“那咱们府里这个小姐，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也说是夫人收养的义女，而且先大小姐就是为了保她离开宝兴才感染的疾病，说是病了狠些时日了。”
“这是为何？”
“具体为何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说是想方设法的想让咱们府里这个小姐来CD。也不知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怪不得老爷为难了。”
“可不是嘛，一个是血亲的妹妹，一个是妹妹用命托付的孩子。”
“世间之事难哟。”
我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我打宝兴走了以后夫人就已经生病了！！！
把我交出去？看来他们含恨在心，把所有怨恨都算在我的我的头上了。舅舅定是一口否认我在此。怪不得他要寻个人家与我做媒。等我出嫁为妇，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些人再找我也是枉然。可是这样不是就给舅舅带了麻烦？我在宝兴那么久，自然知道他们是有仇必报之人。若是如此，该如何是好。夫人对我恩重如山，视如己出。如今舅舅待我更是不薄，我还不知如何报答呢。
我在廊下发呆，春梅远远的朝我走来。
“小姐，要去逛庙会么？”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
“你还真会寻我开心，你觉得舅舅会让我出去么？”
“老爷同意了的。”
“他同意？怎么说的？”
我有点惊奇。
“刚才管家吩咐年下各管事儿任务的时候，老爷说最近天气不错，你要是想去走走，让带几个小厮与你一同去走走，去去晦气。欢欢乐乐过个大年。”
“啥时候去？”
我问道。
“小姐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啊。”
“那咱们这就去吧。我回屋拿件披风。”
说着我站起身来。春梅扶住我道，我去吧，我腿脚快一些。转身就往后房走去。
——
满大街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们脸上都是笑脸相迎，逢人作揖又问好的。
走累了在一家茶摊前歇脚。
“小姐，我看前面有家卖糖葫芦的，可好吃了。你在这儿歇着我给你买两串去。”
我笑着点点头。委实没有多大的精神头。
春梅见我同意了乐呵呵的朝前面街口走去。我心想怕是这小妮子嘴馋了吧。身后几个小厮远远跟着。喝茶间隙听到身后在小声议论着。
“什么大小姐，二小姐的。还不是个收养的，以为自己真就是主子了。使唤这个使唤那个的。这大年下的管家老爷吩咐的活计都做不完还得来伺候她，陪她逛街。哼~”
一个小厮说道。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道：
“可不是嘛，前院的扬灰我还没打扫完呢。管家老爷明日一早就要来检查了。我晚上还得熬夜。哥几个要来帮忙啊。”
“我没空，我还得去劈柴。”
“哎哎哎，别看我。我也没空，我水还没挑完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一般。也不管我是否能听见。
前几日还‘小姐’长，‘小姐’短的叫的可清热了。这会子知道我的真是身份了，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想来也是正常，像我这个孤寡儿童本就是沿街行乞的命，不想被夫人收养，一下子从社会最底层跃升到主子的位置，真是身份被拆穿，有多少人会唾弃呢。他们唾弃的并不是我本人，而是命运的不公吧。同样是人出身更低级的我反而更优越，是谁都会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