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是否有一叔父,名曰高徽,官拜假员外散骑常侍,现出使嚈哒(yàn dā)?”
听到高照的话,高欢头脑风暴了一下。
他确实和高徽是亲戚,但不是叔父。
高欢的祖父姓高名谧,共有兄弟三人,长兄为高真,官拜安定太守;二哥高各抜广昌镇将,赠燕州刺史;四弟高稚字幼宁,曾是薄骨律镇将、营州刺史……
而高徽是高真的长子。
所以,高欢要称高徽一声伯父……
高欢纠正了一下高肇的说辞,高肇顿时眼前一亮:“老夫原以为三郎乃寒门,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显赫家世!”
说完,他的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虽然他自称渤海高氏,但毕竟他心里很清楚,他其实是高丽人,故此他一直没有重用渤海高氏之人,怕的就是对方借他上位,然后过河拆桥。
但高欢不同。
他和高欢有着名义上的‘父子’关系,和高欢所在的高家自然也有着很深的牵连。
重要的是,他也打听过了,高欢的‘高’其实也不是渤海高氏……
所以,若高欢的‘高’,和他高肇的‘高’合二为一,而他再大力提携一番这群因高欢而和他有关系的‘高’家人,这样将来对方发达了,饮水思源,难道还能忘了他这个挖井人吗?
高肇笑着说道:“此番高荣显(高徽字)出使嚈哒,西域诸国莫不敬惮之,破洛侯、乌孙并因之以献名马二十匹,陛下甚是欣喜,想来其回京之日,说不准便是高升之时!”
高欢拱手道:“到时还请义父多多提携!”
毕竟高肇管着吏部,虽说不掌握官员的绝对任免权,但基本上他的建议都会被皇帝采纳。
高肇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四个婢女抬着一个硕大的木头托盘走了上来。
托盘上,趴着一头浓香四溢的烤全羊,外表并非如普通灸烤的羊肉那般色泽金黄,而是通体发红,看起来有点像是挂炉烤鸭的感觉。
高欢食指大动。
但高肇却笑着点点头:“不错……趁热送入宫中。”
婢女们抬着托盘快步离去。
高欢满脸懵逼。
不是,他正准备动手呢,怎么端上来又端走了?
高肇许是察觉到了什么,解释道:“按理来说,烧尾宴请的是同僚以及陛下,但陛下如何能在臣子家中宴饮?故此宴会分为烧尾和‘上烧尾’两部。”
“烧尾,就是我们现在吃的这些菜式。而‘上烧尾’,就是将最好最顶级的一道菜送到宫中,请陛下享用!”
“刚才那道菜名曰‘红羊枝杖’。枝杖者,用木棍撑起羊腿也。而‘红羊’,则是传言丙午、丁未两年容易有大灾,丙午者火也,丁未为羊,故而此菜又名‘红羊劫’,意为吃了这只烤全羊就能消灾化劫!”
“此菜献于陛下,最为合适不过!”
……
高欢一脸学到了的样子。
高肇笑着说道:“适才陛下来时,曾将西域敬献的汗血马送了我一匹……老夫上了年纪,早已乘不得骏马,三郎走的时候就将马骑走好了!”
高欢瞪大眼睛,满是惊喜,假意推诿几句。
高猛在一旁笑道:“所谓宝马配英雄,三郎现在虽非英雄,但长相如此俊美,自当骑乘这世间无双的汗血宝马!”
高肇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他不是心疼送出去的汗血马,而是针对高猛。
高猛和长乐长公主的婚事是他一力促成,为的就是让高家和元家有更多更深层的羁绊,但没想到这好几年过去了,他二人并未诞下子嗣,这让他的计划有些落空……